楚遊把張靜留在客廳裡看電視，自己則魂不守舍地走進房間。

有的地方......不對勁！

其實他早就發現了，但是一直不想承認。

他抱起小黑：“我在夢裡才有貓，在這邊根本沒養貓啊？夏沫也是，我在夢裡遇見過她......”

小黑叫了一聲。

這些事實證實了一種可能性：這邊才是夢，那邊是現實？

在那邊......他好像暈了過去，任人宰割！還有小黑......

他無比清醒地意識到這件事，頹然坐在了床邊。

還活着的母親是假的，精力充沛吵吵鬧鬧的夏沫是假的，油光水滑、粘人的小黑也是假的。

母親早就死了，夏末還在挨餓，小黑也暈了過去任人宰割。

這一切都是一場【美夢】而已。

可是，他舍不得！

舍不得母親。

好不容易再見到她一面。

好不容易忘記他們早已天人永隔。

楚遊坐在床邊，顫抖的雙手按着太陽穴，隻問了自己兩個問題：

“自私”還是“他人”！

“幻夢”還是“現實”！

選吧！楚遊！

極快的時間裡，他擡起頭來。

眼神決絕，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楚遊站起身，悄悄去廚房拿了把刀，順手給看着電視睡着的張靜蓋上毯子，回到房間。

他把手放在桌上。

都說五指連心，人手指上的痛覺感受器非常發達。

他看着自己的指甲，深吸一口氣。

小黑蹭了蹭楚遊的褲腳。

“乖貓。”

楚遊摸了摸它的頭頂。

小黑還在另一個世界等他。

想到這，他把刀尖插入了指甲縫裡！

沒怎麼出血，但是很疼。

他用力向上一撬！

透明的指甲帶着一小塊軟肉落在地上，滾了兩圈。

左手食指尖滲出絲絲鮮血。

楚遊看着自己顫抖的手。

不對啊，怎麼還沒醒來？

是哪的問題？

正在思考間，他聽到了門鈴聲。

他直接把刀放在桌上，也沒有掩蓋受傷的痕迹就去開門。

因為現在他無比确信這裡是夢境。

門口站着的是姨媽。

她提着蔬菜水果，一邊念叨着一邊走進門：“今天放假，我就說來看看你們，再給你做點菜......”

忽然，她捉起楚遊的指尖：“你手怎麼了！？”

“沒事。我還有點事，我出去一下。”

“欸，你......”

剛要走出房門，他頓住腳步。

楚遊轉頭看像張靜，她在熟睡之中，砸吧着嘴。

“媽。”他輕聲把張靜叫醒。

張靜迷迷糊糊睜開眼。

楚遊用紙巾幫她擦幹淨嘴角的唾沫，眼神溫柔。

“媽，我出門了。”

張靜點了點頭：“早點回家。”

·

楚遊把門關上，往樓下走去。

他拍着自己的腦袋。

快想！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回去！

“喵。”

楚遊低頭，看着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黑貓。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第一次遇見小黑的時候，它也是這樣緊緊跟在身後。

楚遊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他把小黑抱起來，在大街上溜達。

究竟要怎樣才能醒來？

首先，疼痛是行不通的。

入睡也不能。

楚遊靈光一閃：那昏迷呢？

他因為昏迷而陷入了現在的夢境，那在這個世界昏過去是不是也能回到現實？

站在十字路口的楚遊把小黑放下，摸了摸它的腦袋。

“乖乖站在這，不要跟過來哦。”

“喵。”

人潮從他的身邊湧過，他站在紅綠燈下默默讀着秒。

50，49......

在路口處已經停了一溜的汽車等待通行。

......30，29，28......

環顧四周，這裡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且美好，高樓林立但不擁擠，每時每刻，人們都整齊劃一地活在既定的軌道。

這裡沒有感染體，沒有饑餓，沒有無處不在的死亡。

.....3，2，1。

人行道的燈轉紅，楚遊并沒有向前。

他等着汽車啟動，車輛快速通過的時候，朝着一輛小轎車義無反顧地飛奔。

喇叭聲尖銳刺耳，刹車已經來不及。

司機在大罵。

嘭！

強烈的失重感，天旋地轉。

痛死了！

要不是急着回現實，一定不選這麼痛的方式！

意識飄忽之際，周圍的景色瞬時間土崩瓦解，他聽到了雜亂的人聲和救護車的聲音，而後這些聲音逐漸遠去，消失....

最後，整個空間白茫茫一片，隻剩下一個老人的虛影。

她遠遠地坐在輪椅上，眼神非常不舍地看向楚遊。

“對不起，媽......你四百年前就已經......但是那邊還有人在等我。

“我不能自私，我得選擇【現實】。”

她舉起右手，對着楚遊揮了揮，微笑着說了兩個字。

距離太遙遠，楚遊聽不見，但他能從口型上讀出：

【保重。】

夢境支離破碎。

四周安靜地可怕。

然後，他逐步感覺到了對身體的掌控權，費勁地掀開眼皮。

他看到了兩道人影正在遠去。

一高一矮兩個人。

高的那個人手裡，還拿着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他的腦子還有點混亂，一時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