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遊拿起槍。

他就算是死，也要讓這些感染體知道，他這塊骨頭可不好啃！

砰！

他扣動扳機。

與此同時，睡在楚遊腦袋上的小黑站了起來，打了個哈欠。

是時候了。

它眨了眨眼睛。

瞳孔鎏金。

空氣變得滞澀粘稠，子彈懸浮在空中，感染體凝固成一樁樁灰白的雕像，在藍色的燈光下顯得猙獰。

霎時，寂靜。

小黑踩到楚遊的肩膀上，金色的瞳孔映着楚遊的笑。

“你會害怕我吧。”小黑蹭了蹭楚遊的脖子。

它能夠控制的時停時間有限，它沒辦法在這幾秒鐘内，殺死成千上萬隻感染體。

所以它必須要在流動的時間裡，在楚遊面前變成感染體，殺死這裡的怪物。

它知道爸爸害怕它的那副模樣，它也厭惡那樣的自己。

那醜陋的、恐怖的、不堪的樣子。

小黑歎了口氣，自尾巴的位置，生長出了一條條節肢動物的腿，每一條腿，都鋒利如刀。

它眨了眨眼睛。

時間開始流動。

子彈正中感染體的頭部。

砰！砰！砰！

楚遊連開三槍，每一次開槍都伴随着一個感染體倒下，正中靶心！

正如于清黛教他用槍時所說的一樣。

“生死關頭，忽然就開竅了。”

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他的視野變得清晰，所有感染體的動作都變得緩慢，楚遊看得一清二楚。

隻是可惜——感染體的數量太多，倒下三個、十個、一百個，都不算什麼。

它們洶湧地朝楚遊湧過來。

一隻感染體的手，馬上就要掐住楚遊的脖子。

楚遊左手拿刀，一旋，割下了感染體的手指，再順勢一刺，紮進了感染體的腦門。

忽然，一個黑影踩着楚遊的手臂奔了出去。

“小黑！？”

比楚遊的匕首更加尖利的刃，輕輕一劃，感染體的腦子就碎成兩半。

小黑靈巧地在感染體的頭上跳躍，爪子輕點在感染體的肩膀和頭頂，尖銳的腿紮進感染體的腦子，帶出腦漿。

轉瞬之間，楚遊三米内的感染體都被殺了幹淨。

“爸爸，繼......續走。”小黑落到楚遊面前，用生澀的聲音說。

楚遊愣了一瞬。他看到小黑變成了感染物，還正在對他說話，但是他無法“理解”這件事。但是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他細想。他撈起不知死活的魏濤。

小黑在楚遊周圍的感染體的頭頂跳躍，時而跳到楚遊的頭頂觀察一瞬，又像箭一樣躍出，楚遊身邊的感染體前赴後繼，快速倒下。

很快，楚遊看到了一道門。

那就是通向地下二層的門！

他加快了腳步，在踏進門的時，立刻放下魏濤，關上厚重的鐵門。

小黑在他關上門的前一瞬間竄了進來。

楚遊鎖好了門，放松下來時，腿馬上就軟了。

他沿着牆滑坐地面，聽着門外感染體的嚎叫，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活着。

他居然活着！

他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爸爸，你，還好嗎？”

聽到這聲音，楚遊的笑卡在了喉嚨裡，他猛地看向蹲在角落的小黑。

在幽暗的燈光下，它的絨毛染上了模糊的光暈，綠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發亮。

楚遊從地上彈起來，沒站穩，接連倒退幾步，手忙腳亂地摸出槍。

“爸爸。”小黑試探着往前走了一小步。

“你别過來！”楚遊拔出搶，黑洞洞的槍口對着小黑，他朝魏濤的方向挪了挪，試着把魏濤架起來，但試了三次才成功。

“爸爸，你，不要害怕，我......”小黑乖乖縮回了角落。

“你、你究竟是什麼東西？你有什麼目的？”楚遊面對着小黑，倒退着走，“小黑呢？小黑去哪了！”

“我就是，你的，小黑呀。”小黑蜷縮成一團，耳朵耷拉着。

“什麼？你，小黑？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把小黑感染了？”

感染體把小黑感染了。對，一定是這樣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小黑就被感染了。

“不是，我......”它一着急，說話更加磕磕巴巴。

楚遊打斷了它的話：“......你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你是，我爸爸呀。”小黑着急地往前走了兩步。

“誰是你爸爸！你别過來，再過來我開槍了！你這個怪物！”

小黑頓在了原地。

“爸爸......”

楚遊見它不再往前，拖着魏濤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來，往後看了看。

小黑的眼睛亮了起來，它睜大雙眼，立起尾巴，輕輕叫了一聲。

楚遊終究沒有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