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濤打了個長長的鼾,差點喘不過氣,鼾聲一轉,魏濤砸砸嘴,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小黑在楚遊懷裡四仰八叉,睡夢中偶爾抖一抖耳朵。
窗外,風沙連綿不止,黑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他緩緩地揮動手臂。
楚遊的心髒狂跳,震動胸腔和耳膜,他條件反射想要大叫,卻因為恐懼說不出話。
......冷靜,不要發出聲音。
嘴唇繃成一條線,他緊緊地盯着黑影,左手緩緩摸向身側的槍袋,右手輕輕拍打魏濤的肩。
他的手心出汗,顫抖着握住冰冷的槍管。
魏濤悠悠轉醒,見楚遊拿着槍,眼神驟然銳利,也是立刻拿起武器。
楚遊察覺到了魏濤的動作,對他指了指窗外,魏濤也注意到了窗外的黑影。
“不要開槍。”魏濤湊近楚遊耳邊低聲說。
現在風沙正盛,不能打開玻璃開槍,隻能對峙。
兩人便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黑影。
黑影停止了揮手,在沙塵暴中筆直地站立。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沙塵在車窗上堆積,窗外的景色越來越看不清,後來,随着太陽沉入地面,四周越加暗淡。最終,黑影被夜色吞噬。
整個世界隻剩下無垠的風沙呼嘯。
楚遊的手維持着拿槍的姿勢,酸痛不止,但他始終不敢放松,魏濤也是一樣。
而小黑睡得很好,在楚遊腿上蜷成一團,胸脯随着呼吸起伏。
又不知過了多久,沙塵暴的聲音逐漸消停下來。
“得出去看看。”魏濤忽然說。
楚遊壓低聲音:“萬一那東西還在外面?”
“車窗都被沙子蓋住了,不出去清理,車也開不走。必須得出去。”
“再等會。”
“已經等很久了,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魏濤說罷,拿起手電,“你先别出來。”
他輕輕打開車門,露出一條小縫,附在車外面的沙撲簌簌落下。車外面是漆黑一片。
魏濤小心翼翼走出去後,關上了車門。
魏濤踩在沙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時遠時近。
楚遊換了右手拿手槍,一直保持一個姿勢的左手稍微放松下來,顫抖不止。他把左手貼在大腿上,食指不安地敲動。
楚遊認為,魏濤在車外簡單探查一番之後,應該快速清理好車窗外的沙,檢查車輛工作沒有問題,然後立刻開走。
留在這裡太危險。
但是,那腳步聲越來越遠了,甚至逐漸聽不清了。
為什麼要走那麼遠?
他是發現了什麼?......遇到那個黑影了?
不.....不對,腳步聲很穩,節奏甚至還有變慢的趨勢,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然後腳步聲徹底消失了。
停了下來?
楚遊不安,他坐到副駕駛的位置,耳朵貼在車窗上。
什麼聲音都沒有。
小黑醒了,它打了個哈欠,蜷在駕駛座的位置,繼續睡。
腳步聲忽然急促起來,并且朝車的方向靠近。
楚遊坐回駕駛座上,給魏濤騰出位置。
他眉頭緊鎖,為什麼魏濤忽然跑起來?看到感染體了?為什麼不開槍?
魏濤卻沒有進入車内,他拍打楚遊的車窗,語氣急促:“下車,快點。”
楚遊下了車,車外,是夜色中的沙漠。在透亮的月光的照耀下,沙礫中的細小晶體閃閃發光。
魏濤說:“幫我把車弄幹淨,馬上走。”
魏濤把一個拳頭大小的圓形球狀物體放在沙地上,它立刻發出強烈的光芒,照亮了百來米遠的地面。
楚遊心裡疑惑,但現在不是問話的好時機。他和魏濤迅速把車窗上的沙清理幹淨,魏濤又打開引擎蓋,檢查了一番生物質發動機,确認沒有問題之後,魏濤坐上了駕駛座。
“快,快。”魏濤催促楚遊上車。
車輛立刻發動。
經過了一場沙塵暴,周圍的沙丘全部變了樣。原本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平坦的沙地,而現在卻在靠近沙丘頂峰的位置。
車沿着陡峭的沙丘向上行駛,車燈大開,視野中盡是黃沙。
“怎麼了?”楚遊問。
“你看看就知道了,我不好說。”魏濤吞了口唾沫。
車将要行駛到沙丘頂端,這時候,眼前的沙丘降落,銀河從沙地上升起,月上中霄,亘古不變的銀河在黑色的夜空鋪展。
一顆星星劃過夜空,一閃而逝。
“流星?”
魏濤隻是瞟了一眼:“那是衛星。衛星的使用壽命隻有十年。感染紀剛過十年,不少衛星就開始壞了。”
随着車終于行駛到頂端,他們看見了沙丘下方一片平坦的土地。
那片地面很開闊,占據了大半個視野,地面裡一些東西正閃爍着鋒利的金屬冷光。
月光下,它們呈現漆黑的色澤,和周圍泛着細小光輝的沙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規律地排列,在沙裡時隐時現。
像巨龍的骸骨。
經過沙塵暴,這些不知埋藏了多久的東西終于重見天日,在靜谧的無邊月色中,詭異又神秘。
“那是.....什麼?”
“看起來是建築遺址,但是,有什麼建築會用黑色的金屬去修?必須要把這件事向上面彙報。讓他們派人過來看看。我們就像現在這樣,遠遠地看一眼就夠了。”
楚遊無言的注視那片沙地。醒過來的小黑順着楚遊的手趴到窗上。
在黑夜之中,它的瞳孔放大成圓形。
“喵!”它忽然尖銳地叫了一聲,尾巴上完全炸開。它轉向楚遊,大叫着向楚遊傳遞不安。
“小黑?”楚遊抱住了它,緊張地向窗外看去,但是那些遺址靜靜地躺在沙地之中,車輛快速行駛,周圍并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小黑炸着毛,在楚遊身上着急地團團轉,它時而趴到車窗上,時而跳到擋風玻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