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白夜高中時。
十六歲的白夜深知自己的性格不讨人喜歡,于是在進入這所高中後,他努力将自己活成了透明人。
然而一味的逃避并沒有用處。
那是一個漆黑得沒有一絲光亮的夜晚,雨點噼裡啪啦落下,打在人的身上如石子一般生疼。
白夜被其他班上的學生堵在澡堂。
那幾個學生并不是大衆眼中的壞學生,相反,他們成績優良,性格大方,隻是在不喜歡的同學面前流露出了幾分惡意。然而這惡意無傷大雅,也許隻是幾句調笑,或隻是簡單的無視。除了會對當事人造成傷害外,沒有任何人會受到影響。
很不幸的,白夜成為了他們發洩惡意的對象。
當頭再一次被按進水中時,白夜握住拳,靜靜默數。
還有三十秒。
施加暴力的人總将力道掌控得很精準。
他放任自己的呼吸失去規律,一串泡泡從水面鑽出,耳邊是擂鼓般的心跳跳動聲。
“呼啦!”
他被人拉着頭發拽起。
發梢的水滴如線落下,白夜的低喘被外面的雨聲掩蓋。
“沒意思。”
施暴的幾人看見白夜一聲不吭的模樣,反倒嫌棄起他來,将人丢在地上陸續離開。
白夜靜靜地看着天花闆。
燈光在他的眼中暈眩,他突然很累,閉上了眼。
如果能這樣一睡不起就好了。
……
“真是個廢物。”
略帶輕蔑的聲音傳來,緊接着是一陣節奏有序的腳步聲。
白夜掀起眼皮,用手背抵住額頭,随意道:“要殺要剮,随意。”
那個人輕笑一聲,走近俯身。
“你就甘心這樣任人欺侮?”
白夜沉默。
“一人殺你,你就應還以千刀萬剮。一人辱你,你就讓他也嘗嘗尊嚴被人踐踏的滋味。”
那人的面容模糊在燈光中,聲音有如地獄的惡魔,蠱惑人心。
“這樣躺着,算什麼本事?”
白夜“哈哈”一笑,撐地坐起,咳出了幾口血沫。
“你又何必來裝好人?”
白夜一步步爬到牆邊,靠在有些裂縫的瓷磚上,朝來人嚣張一笑。
“你真以為你幹的那些破事被瞞得很好?那些人受你命令來辱我,你卻教唆我反咬他們……”
白夜啐了一口,用手指晃了晃有些松動的牙齒。
“你想篩選出什麼人來?和你一樣的瘋子?”
白夜終于看清了那人的臉,他戴着面具,隐在燈光的陰影裡,唇角一勾。
“你會意識到的,我們是同一種人。”
*
下課鈴聲驚得白夜一個哆嗦,他從久遠的回憶中清醒過來,揉了揉發澀的雙眼。
白夜愣了好一會兒,有些恍惚。直到卡卡塔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過神來。
“沒事吧?”
白夜搖搖頭,搓了把臉。
“沒事,對了,文娛委員在哪呢,我找她有事。”
卡卡塔朝隔壁一指。
白夜扯出微笑撲了上去——
“我美麗可愛善良溫柔的瑤姐,通融通融,這周五之前,我報一個合唱曲目給你,如何?”
白夜蹲坐在文娛委員吳瑤的座位邊,雙手合十舉在額前,滿眼真誠。
吳瑤猶豫不決:“可是……曲目還需要李老闆那邊看一看,下星期就要排練了,我怕時間來不及。”
“周四,那就周四!”
白夜舉起手掌發誓,吳瑤還在考慮,一旁插入一道溫和的聲音。
“嗯?是那首歌嗎?”
卡維面帶笑容從過道繞到兩人前面來,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他金色的頭發上,泛起點點微光。純白色的校服将他的身體裹住,平添了幾分少年氣。
僅僅是唇角一勾,就能将人迷成智障。
“吳同學,能不能幫幫忙?我向你保證,那一定是一首精彩的曲子。”
如瑪瑙般透紅的瞳孔倒映着吳瑤微微泛紅的臉,她一反在白夜面前的猶疑姿态,略微興奮地點了點頭。
“好!但是得在周四前。”
卡維打了個響指:“這是自然。”
白夜:So?他的臉就這麼不管用嗎?
以貌取人!膚淺!
一直到回了寝室,白夜也沒有放下怨念。
他坐在寝室正中的桌前,迎接着三位室友的回歸。
卡卡塔晚自習時被一道物理題難住,卡維和琺露珊讨論了半天,争論着最佳解題方案,而艾爾海森則檢查着卡卡塔的英語作業。白夜本來是要和他們一起的,不過他有更重要的事做,便提早回來了。
“小白!我回來了!”
卡卡塔推開寝室門,也不知道為什麼,每個和白夜熟悉起來的人都喜歡叫他小白。他的朋友是這樣,上一個副本的凱亞也是這樣,就連卡卡塔也不知道怎麼無師自通,叫起來可順口了。
“你說的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啊?”
比起和艾爾海森還有卡維相處,卡卡塔還是更親近白夜。
“說來話長,長話短說……就是——唱歌!”
落後卡卡塔一步的艾爾海森和卡維一推開門,就看見了兩個“頂風作案”的人。
手機的屏幕光線将白夜和卡卡塔的臉襯得幽幽慘白。
卡維的手握在門把上,一瞬間有一種想要關門的沖動。
“你們……回來啦……”
“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