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魚表演位于一面巨大的玻璃展台後,透明的落地玻璃将水面與陸地分割開來。
可能是想給表演留出充足的位置,所以給旅客觀賞的地方十分狹小,幾乎隻能容納十個左右的人。
置身于此,就好像如果面前的玻璃突然倒塌,席卷而來的海水便可輕而易舉地将人吞沒。
“6神,你覺不覺得這個水族館有點奇怪......”江新晨從商獲身後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過敏感了,我感覺這個水族館的玻璃好突出啊。明明玻璃是水族館常見的東西,可我還是覺得......有一種拘束的感覺。”
“你的感覺沒有問題。正常的水族館為了使遊客能夠更清晰的看到海洋動物,會将玻璃做的盡可能大,來提高視野的廣度,使人有置身海底的錯覺。”
“但這個水族館奇怪就奇怪在,它将每一面的玻璃都最大程度的加高加大,使人的觀感模糊,不像在海底,反倒是某種培養皿。”
“啊!那豈不是我們才是被觀賞的生物?!”江新晨有些崩潰地抱住腦袋。
“放輕松點。”商獲走到玻璃前輕輕敲了敲,“你6神的這張臉還是值得買票觀賞的。”
不得不說,雖然這話聽着欠揍,但面前的黑衣青年的臉還是非常有說服力的。
展館内柔和明亮的光線将青年利落的臉部線條勾勒,一雙淺色的眸子不帶調笑看你的時候,如同夏夜星空,空曠遼遠,卻熠熠生輝。
像一簇生生不息的野火落入漆墨色的水底,濃重晦暗的浪潮即将吞沒的時刻,卻被火花燎出一條通天生路。
半幹的披肩發随意的搭在肩頭,一小半用皮筋在腦後紮了個小辮,用小江同學所知不多的形容詞形容就是:憂郁頹廢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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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憂郁頹廢的貴族小王子沒當多久,咱們的遊戲人商獲就重新回到水族館打工人身份。
一個身着同款橘紅色工作馬甲的男人走了過來,不耐煩地看了商獲和江新晨一眼。
“表演就要開始了,怎麼還不換裝?磨磨唧唧,毫無工作效率!”
“來了來了。”江新晨好脾氣地笑笑,“請問換什麼裝啊?”
男人瞪着死魚眼,下巴往身後擡了擡,“沒看見?”
在他身後,兩條厚重的橡膠魚尾安靜的躺在地上。
但江新晨清楚的記得,明明剛剛來的時候,地上什麼都沒有。
“還不動?等着我給你穿?”
男人摸了摸胡茬,細小的黑眼仁一轉,忽然猥瑣地笑道,“也不是不行。瞧你倆長得細皮嫩肉的,來應聘美人魚,估計也不是什麼正常男人......”
說着,一隻手就準備往江新晨腰上摸,“哥哥來幫你好好穿......”
“哎——”一隻修長的手環過江新晨的肩,不着痕迹地将二人距離拉開。
商獲低頭輕笑道,“别急啊。”
黑衣青年的身量極高,馬甲男需要仰頭才能看清,這不免挫了他的氣勢。
于是男人擺出一副蠻橫的樣子,死魚眼猛地睜大,“你幹什麼?不服管啊!”
“哪有哪有,我隻是被投訴怕了,想細緻一點,免得讓旅客失望啊。”
商獲擺擺手,故意上前一步,做出伏小做低的姿态,将江新晨整個擋在身後。
馬甲男從商獲的話裡飛快的捕捉到了什麼,将眼睛湊到商獲的工作牌前仔細地看了看,忽的咧開嘴一笑。
“原來你就是那個弄壞旅客東西的員工啊,累計三次投訴可是會被公司除名的哦,那你就永遠消失在這個水族館裡了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衣青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說的是,我一個新人,懂得又少,哪像您永遠那麼優秀,能把旅客服務做得十全十美呢。”
馬甲男的死魚眼飛快的彎成一條細縫,連眼白都快要看不清了。
“這話我愛聽,懂事!也不難奧,隻要你像我一樣完美,很快也可以上員工榜的哈哈哈哈哈哈!”
黑衣青年的眸子微微向上擡了擡,恭敬的低頭,“受教。”
“好了,你們快點的吧,趕緊換!我先去引導旅客了哈哈哈哈......”
馬甲男滿意的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頭頂,收下了這一波吹得天上地下的馬屁,擡步欲離開。
身後那個恭敬的聲音又傳來,“當然,我們是要加快速度了。”
一股大力按住了馬甲男的肩頭,借着向前的慣性力使他重重摔在地上。
馬甲男驚懼又憤怒得重新瞪大死魚眼,轉頭看去:
隻見剛剛還溫順有禮的黑衣青年此刻用膝蓋抵住自己的後腰,反剪住自己的兩個胳膊,面上笑得邪氣四溢。
“好哥哥,不如我們來幫您好好脫吧——”
躲在青年身後的黑眼鏡小男生此刻也跟變了副模樣一般,雖說手還是抖的,但扒衣服的速度可一點也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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猥瑣了别人一輩子的馬甲男,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霸王硬上弓的一天,不過是被魚尾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