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複深颔首，繼續盯着他眼睛看，趙馳的眼瞳顔色較淺，眼睑下還有兩顆對稱的黑痣，望着他的時候總是帶着層輕柔的笑。

還有那翹挺鼻梁下的紅唇，讓他天生具有一股蠱惑力。

楚複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特别愛看他的嘴唇和眼睛。

或者說，越來越喜歡他這張臉。

從一開始就喜歡。

他呼吸放輕了幾分，在這個安靜的走廊裡，他内心兵荒馬亂。

“嗯，怎麼了？有事找我？”楚複深聲音不知覺放柔。

趙馳頓了頓，點頭，他掏出手機，亮在楚複深眼底下，說：“我問了我父母什麼時候有空，他們也不知道。”

他的手機界面停在和他母親的對話裡，楚複深掃了眼，眸光停住。

[媽，你今年什麼時候有空呀？]

[貓貓探頭.gif]

這個發送時間是在楚複深回了書房後沒多久，而對面的人回複的時間在剛剛。

[寶貝怎麼了？是想媽媽了嗎？媽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空回來，對不起寶貝，媽媽也很想你，媽媽一有空就飛回去好不好？]

看得出他們母子關系不錯。

語言也透露出那位母親的無力。

隻是楚複深此時的眸光停留在這段對話的上邊，他母親在惋惜趙馳說那個人不适合他。

他在認識他不久之前，相過親。

還是他母親安排的。

趙馳沒告訴他父母他領證了。

楚複深收回目光，短暫地觀察了眼趙馳的神色，眼前的人似乎并不介意他看到。

他喉結微滾，輕應了聲：“好。”

趙馳點頭，他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任務完成後就想回去，楚複深這時卻擡起手，動作極輕地放在他頭頂，趙馳怔了怔，不解地擡眼看他。

楚複深輕輕地揉着他的頭，動作認真帶有安撫，另一隻手拿着水杯，不便靠近。

他什麼都沒說，趙馳卻好像知道楚複深在幹什麼。

他垂着眼睫，長而空曠的走廊針落可聞，搭在額間的軟發輕輕被掀起，一個柔軟帶着疼惜的吻落在了他的肌膚上。

趙馳心髒倏地震顫，他的情緒随着頭頂的暖意和心裡的躁動湧現。

“趙馳，别難過。”

楚複深的聲音低沉帶有安撫，這一刻他好像從冰封了很久的軀殼中得到解脫，木然怔神。

他該難過？

趙馳眼眸泛起酸意，悶聲不響。

“趙馳，不要憋着。”

眼前人的感知太過于敏感，趙馳瞳孔顫了下，閉上了眼，他說：“好。”

楚複深的手從他頭頂挪向他後背，像李珩安撫穆兮玉那樣，輕拍了拍，但可能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他手腕上的表磕到了他的肩胛骨，令趙馳感覺到了一絲痛意，不由得笑了下。

“抱歉。”

楚複深停手了。

趙馳笑着搖頭，擡起眼皮認真看他，楚複深垂着眸和他對視，肅冷的眉眼掩藏不住關切，趙馳擡起手用雙指輕輕撫平了他微蹙着的眉間。

“謝謝，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

“你也是。”楚複深這次沒再提不讓他說謝謝的話，“就算不用上班，你也要早點休息。”

趙馳笑笑：“好，我知道。”

月懸高空。

趙馳難得沒有準時入睡，他輾轉反側，時不時點開手機看，界面内隻有金驕驕叫他明天别忘了去機場接他的信息。

想了想，他點開了楚複深的個人主頁，進了他的朋友圈。

隻有幾條大學時期發的宣傳，還是轉發的。

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留下。

趙馳意料之中。

楚複深就像是執行任務的機器人，按部就班，仿佛隻會按照别人的旨意行事。

這幾天的相處，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有什麼興趣愛好。

趙馳總覺得，楚複深不該這樣。

可是連和他結婚，和他商量擺酒，都是李珩和穆兮玉讓他這麼做的。

甚至是行房事這種事，他也懷疑不是他本人想出來的。

想來想去，趙馳翻了個身，把臉埋進了抱枕裡，沒多會兒，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趙馳做了個夢，夢裡他回到了小時候，見到了他父母，他對他們的印象隻有背影。

趙馳有些迷茫，擡着腦袋看着眼前的兩個人，連樣貌都是模糊的。

再後來，他們要走了，趙馳有些心慌，開始跑了起來，但是父母的背影很高很遠，他太小了，追不上。

最後摔了下去，他一聲不吭，擡着臉目送那兩個背影徹底消失。

這個夢他做了無數次，每一次他都告訴自己别哭，會給父母壓力，趙馳擰緊雙眉，閉上了眼，在地上趴了很久很久。

忽然間，有個吻輕輕地落在了他的額頭上，趙馳倏地睜開眼，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眼前，告訴他：“趙馳，不要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