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知他意,應下來,“好。”
轉身對徐賾道:“徐郎君,我兄長找我有事,我讓未儀帶你去前院罷。”
徐赜見她未回答,心中已明了。此刻,他多麼狠曾經的自己,他低下頭行禮, “多謝。”
林一已朝謝瑾瑜看去,未見。
生死之事沖淡了兩人之間的扭捏,謝瑾瑜言:“你變了很多,變得更堅韌了。”
林一道:“不是堅韌,是自私。”
“亂世之中,自私能保命。”
林一自嘲一笑。
謝瑾瑜道:“今日是他的冊禮,聖人已下诏将蕭氏女賜給他做正妃。”
林一停下來,看了看不遠處的潭子,避而不談,似是毫不在意,言:“我那日同你師父說我此行是善舉會得善果,但現在看來我的善行沒有善果,我的自私也害了人,我這樣的人……”
女子哽咽起來,淚水争湧而出,謝瑾瑜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感情,兩人相擁,林一模糊道:“是不是活該一個人?”
林一這一刻才知道,如果自己當時告訴王淳君真相避免了他的死,也許如今的她可以擺脫五公主的身份,可現在,她确實擺脫不了了。
許久,女子問:“王氏如何了?”
謝瑾瑜這才知她剛剛所言之意,“行帝派了蕭将軍去招降,但王岩不肯,帶着王氏老少自盡了。”
林一腳下一軟,朝後恍惚了神。
謝瑾瑜上前擁住她,不遠處,秦恒一身紅金衣在太陽下熠熠發光。
随後便來了兩個侍女,謝瑾瑜知了意,沉默了半刻後待林一靜了下來,低聲問:“你想離開此處嗎?”
林一道:“我想。但我有話要和他說,你等我一下。”
熾烈的陽光亦不及謝瑾瑜此刻的萬丈光芒,“好。”
林一緩緩走向秦恒,不僅看到了他身後的林玉瑱,也看到了林玉瑱側後的李思憫,這才恍然大悟。
但有事情心知則可,不必挑明。
林一行跪拜禮,“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秦恒側身對林玉瑱道:“你先與顧妾子去前院罷。”
兩人行禮,“妾告退。”
小潭周圍很快圍了死士過來,下人全被帶走,剩下兩人。
許是害怕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秦恒的淚水充在眼眶裡,他低聲懇求,“别走……好嗎?”
“或早或晚的事罷了。”
秦恒帶着哭嗓道:“那就晚些再走。”
林一聞言擡頭與他相對,水流伴着一顆極力壓制着情愫的心緩緩而動。
秦恒眼帶悲傷和情意,林一曾經感受到的那份溫暖再次出現,一如冰川遇火。
可時機錯了。
林一心虛低下頭,未能言語一字,隻用力搖了搖頭。
秦恒緊緊盯着她的眸道:“你對我可有夫妻之情?”
女子的睫顫了顫,一如她的心,她看着水潭裡的魚說:“我隻想要一心人,白首不離。”
此言入耳,秦恒不可置信般站于原地,原來兩人的心曾那麼近,是她歡喜着叫自己“臨衡”的時候嗎?
秦恒哽着泣聲道:“給我點時間好嗎?”
林一聽此,轉頭睜眼朝他看去,男子的眸透徹而明亮,眼中隻她一人,她知道,可她不敢回答。
男子又道:“她說你不是懿……”
這一秒,飛燕劃過,水魚也竄走,萬物停了一般。
隻有林一的聲音在二人之間飄蕩,“不,我是。”
一瞬間,林一的淚水奪眶而出,秦恒半張着雙唇,話還未說完,雙目而視,兩人同時反應過來這是何意。
秦恒絕望下閉上眼,仍由淚水落下打濕新衣。
兩人無言,林一終于明白自紫花、陶肇和王淳君死在自己懷裡的時候,她就走不了了。
許久後,林一轉身要走,秦恒伸手将她擁入懷裡,耳邊傳來男子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
也許是為囚犯之事,
也許是為王淳君一事,
也許是為陶帝一事。
林一未深究……
她隻是在聽到後虛環着秦恒的腰,“可以給存活的陶國人一條生路嗎?”
耳邊傳來三個字,“你放心。”
兩人相擁良久後,林一拍了拍秦恒的後背,秦恒這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