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儀,去四時布行。”
此時跟着她的隻剩下一個車夫和未儀,她讓未儀留在此處,又看了看車夫,未儀立刻領會到林一的意思,“是,公主。”
林一進屋時行主便看到了她,他立刻派人上樓禀告了謝瑾瑜。
樓下的人流很快被引走,林一看着剛剛還紛攘的人群突然就變得稀疏。
她也很快被小厮帶去了二樓,“這位夫人,您要的布料昨日便到了,您二樓請!”
她正疑惑時,小厮低聲道:“家主在樓上等您。”
林一這才應下聲,随他上樓去。
謝瑾瑜一身白衣,素中帶雅,盡顯悲傷之意。
聽見腳步聲便出了屋,站在拐角處等待。
林一看見他,微微淡笑,謝瑾瑜走過來,道:“公主又消瘦了些。”
女子眼中頓時生出許多不能言說的悲痛,謝瑾瑜見此岔開話題,将林一請進屋内。
兩人坐至茶桌前後,謝瑾瑜問道:“不知我能做些什麼?”
林一低頭思忖片刻後說:“今日請郎君幫的忙是我欠郎君的人情,他日隻要是不傷害人的事情,我都可以為郎君做。”
不出林一所料,謝瑾瑜還是拿朋友說事,“公主,你忘了嗎?我們是朋友,何需說這些?”
林一反駁道:“同志為友,這些不是朋友需要為我做的,我今日所言,何時都奏效,郎君但說無妨!”
謝瑾瑜聽林一說此隻肆意地笑了笑,“好,那便聽公主的罷!這下可以說要我做什麼了?”
林一見謝瑾瑜恣意潇灑,不覺間竟紅了紅臉,“我兄長離世後,王府的下人偷身契逃了,謝郎君可否安排謝氏的侍女和仆從去王府照拂我嫂嫂?”
謝瑾瑜溫和道:“此事有何難。”
說罷又道:“我出去說下,你且坐着罷。”
林一按下其言,坐在一旁的黑椅上。
待謝瑾瑜吩咐完回來,林一看他坐定了才說:“還有一事,我想将我手裡的古籍都存放在布施寺,但這幾日無法前去,不知謝郎君去時能否幫我同住持說說?”
謝瑾瑜思慮起來,惠易如此愛書怎麼忍心将得來不易的古籍拿出來,莫不是陶國真的要發生什麼了!
林一見謝瑾瑜深思,頓了頓,“謝郎君……”
謝瑾瑜連忙道:“自是可以。不過這是為何呢?”
林一暗下眸道:“眼下陶國的情勢……謝郎君也看到了。王兄尚且不能自保,何況是我?既如此,倒不如先把古籍放到寺裡。也免得我無力保全它們,讓它們被賊人搶了去。”
說完又自苦一笑,盡顯心酸。
謝瑾瑜看在眼裡,良久才吞了吞未說出口的話。
他斟酌後道:“公主,天生而有德,萬不會讓你有那一日的。”
林一聽後似笑非笑,模糊着說了兩句,“謝郎君,比起天生而有德,我更相信天命非人力所能改。”
此言一出,謝瑾瑜震了震,心想:她怎會如此想?畢竟從前的她周身都散發着蓊勃的氣息,現下竟如此悲觀起來。
“公主……你這些日子可還好?”
林一愣在原地,後及時道:“我很好,可我身邊的人都不好。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天命?”
謝瑾瑜不知如何安慰她,喉中哽澀無比,因此不言,隻是低頭看着她說話。
“我前些日子看古籍,見裡面說禍福是天命,人力阻撓不了。沒想到過了些日便發生了這些事,我覺得這或許就是天命。”
她笑着,可眼中全是淚水,說完後擡頭看謝瑾瑜道:“還有很多事情……都是天命。”
林一淚眼婆娑,顯得格外可憐,讓人心生疼惜之意。
謝瑾瑜隻覺得自己此刻的心被她牽着,極速跳動。
他漸漸皺起眉來,隻覺得别樣的東西在迅速生長,他本想安撫她幾句,可他全部的心思都移到了他的心上。
他的心裡好像有了什麼東西一樣,讓他陌生……但也有點熟悉。
兩人無言對視,房内變得安靜,讓人清醒,謝瑾瑜接過話來問道:“還有很多事情?”
林一被這一句話喚醒,“嗯……比如我的婚事。”
謝瑾瑜知道她心裡有秘密,雖有些好奇,但還是圓了個場,“公主的婚事是娘娘定下的,這不是天命。”
林一眼一眨,淚留下來,“是,這……不是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