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肇如坐針氈,心中隻想着宴會早些結束。可偏偏有人不這樣想,此時大殿響起洪亮的聲音來,“謝郎君到。”
衆人一驚,均将目光投向金絲梨花門。謝瑾瑜頭戴金玉君子冠,一襲淡紫色長衫随風飄拂。
“參見聖人。”
有力的男聲在易菲的耳邊來回播放着,陶慕咧嘴一笑,玩弄起手邊的瓷杯,“易菲啊,他倒不錯。”
女子的臉早已紅了大半,低下頭來磨出兩個字來,“王兄……”
“瑾瑜來了,快賜座。”
待謝瑾瑜坐到易菲的對面,又見對面女子之态,陶帝的意思已十分清楚了。林一喝下一口石榴酒,酒氣入胃,更加沉迷其中,對周圍的事物并不在意。
許多眼光均停留在謝瑾瑜身上,畢竟這位謝氏家主極少露面,聽說多在布施寺與女子玩樂。
陶慕見陶帝有聯親之意,便挑開話題,“早聽說謝氏的掌門人是位翩翩少年郎,今日一見更是英英玉立啊!”
謝瑾瑜謙虛道:“三大王過贊了。”
而後便坐下,左右兩邊的人倒是十分高興,忙着上來敬酒。終于陶帝清了清嗓子對林一道:“今日是你回門的家宴,快去見過你的長輩。”
林一聽到自己的名字才擡起頭來,帶着微醺微暈的狀态看向秦恒。
秦恒盯了盯林一,随後便将她扶起去依次拜見長輩。謝妃依舊未來,她的位置上坐着翼妃,仿佛這已是常事了。
兩人走到陶肇面前時,梓琳控制不住内心的沖動,淚水似河沖刷而出,讓人憐惜。
待林一喝完酒後,抓住林一的雙手道:“好好的。”
林一見此,一時間動容起來,逐漸濕了眼眶。許是有人不願意看他們一家的難舍難分,開口道:“五公主與驸馬情深意長,恩恩愛愛,想來聖人快要抱孫子了呢。”
話音一落,林一兩腮更紅了些,隻覺得此刻自己眼中的一切有一種虛無之感,飄飄然的。之後随着秦恒的目光看向剛才正在說話的大驸馬,互相禮貌地微笑了一下。
大驸馬身旁的大公主笑的十分冷漠,誰人不知大公主與大驸馬成婚多年了,可大公主的肚子卻沒有任何的消息。大驸馬這樣說五公主與五驸馬在外人看來以為是想側面提醒大公主。
可辛宓知道不是這樣的。
一圈敬完酒,隻剩下謝瑾瑜,兩人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停了一下。
陶帝開口說:“你母妃今日未來,瑾瑜是替你母妃來沾沾你們的喜氣的,去吧。”
緊接着就見林一和秦恒跨步向謝瑾瑜走去,謝瑾瑜不急不慢地拿起眼前的白玉杯,道:“姑姑身體不适,讓我來傳話。祝五公主和驸馬歡愉今昔,嬿婉良時,一生相依。”
兩人異口同聲:“多謝母妃、謝郎君。”
謝瑾瑜嘴角微微上揚,可眼中卻露出心疼之意。恰巧林一捕捉到了那意思,心中不免帶着疑惑慌張起來。
等林一和秦恒回到座位後,陶慕不肯罷休,接着問:“謝郎君溫潤儒雅,不知可有鐘意的女子?”
他眼睛一彎仿佛在說:終于還是開始了。
“出塵謹遵師父教誨,未敢萌生男女之情。”
陶慕咽了咽口水,斜瞥一眼易菲,見她有些怒氣,便接着道:“謝郎君如今已然入世,男女之情便是可想的了。
陶帝哪會給謝瑾瑜解什麼圍,說不準陶慕真能說成此事,若是說不成那便罵他一頓也就過去了。衆人更是看戲的主,哪會往這槍口上撞。
“出塵一心隻在山水與佛家聖典,眼下不過是誤入樊籠,早晚是要離開的。”
他哪裡想到這謝瑾瑜會拒絕的這樣明顯,尴尬道:“謝郎君心有所向,亦有所求,實在難得,隻是若有一妻伴随左右豈不樂哉?”
衆人不敢出聲,坐席安靜下來,謝瑾瑜未接着回話,隻是看向一旁的易菲。後又對陶慕說:“出塵自幼習佛法,深感世事無常,而後也隻想遁入佛門。佛家禁男女情愛,出塵不敢違背。”
看陶慕回不了什麼,聖人這才站出來,有些失望道:“慕兒,你這是幹什麼?不要把你那風流行徑染到謝郎君身上。”
陶慕不再說話,見妹妹易菲十分傷心,随不忍,但還是提醒道:“回去再說。”
如此一來,謝瑾瑜的态度已經十分明顯了,這一試雖失敗了,但陶帝也放心了。謝瑾瑜是要皈依佛門的,那自然也不會與行國聯姻。
林一靜靜聽着看着,總覺得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推着這一切前進,可她卻很慶幸,因為與她無關。偶爾有些同情謝瑾瑜,有些痛恨這勾心鬥角的皇室,有些不解每個人心中的秘密,但很快一個聲音說服了她:她改變不了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