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淳君伸出的左腳慢慢收回來,低頭強忍。李霖覺得昔日的好友變了一個人一般,滿眼隻剩下頹廢之氣。但他沒有表現出來,拍了拍王淳君的肩膀離開了。
聖人坐在檀木制成的書桌前,一邊批着奏折一邊道:“易兒最近不太舒服,你是她未來的驸馬,去看看她吧。”
沒等秦恒說話,聖人接着說:“你二人的婚事按期舉行,望你日後好好待她。”
秦恒說着違心的話:“臣定當和公主舉案齊眉,不負陛下所托。”
随後聖人揮了揮袖子,綏遠公公便帶着秦恒出了殿門,朝易宮走去。
這是他們第一次以未婚夫妻的身份相見,但是秦恒沒有一點赧紅之态,更沒有一點猶豫,仿佛一切對于他來說就像是任務。
此時遠處的太陽終于撥開烏雲重新回到它的大地上散發光芒,橘紅的光通過積水折射到秦恒的眼中和全身,黛紫色的公子服顯得他格外溫柔和儒雅。身旁的公公不經意擡起頭來,一時間竟也看呆了。
陶國的公子長的好看的人很多,進宮來的也個個俊美。但秦恒這樣的公子卻是獨一份的,長得出衆卻沒有其他公子長相中的兇相感。
不經想,這樣的将軍上戰場真的不是一個軍師嗎?
許是光進了眼睛,秦恒微微别過頭去。公公這才急忙示意秦恒走向樹蔭底下,避開了光。
桂花香飄來,沁人心脾。又忍不住讓人靠近,可秦恒不知為什麼有些不想進去,他希望見到她是在洞房花燭夜,而不是在這裡。
如果有人把今天的事到處說,傳到玉瑱的耳朵裡怎麼辦?會不會引她不安,他想起自己曾在那夜對玉瑱說:“吾願與子偕老,兒女繞膝,不負汝心。
公公把秦恒領到門口的拐角處,繞開積水處跪了下去:“将軍,這就是五公主住的易宮了。小人在此等您。”
等公公起來的時候,發現秦恒正看着門墩上雕着的白猿偷桃。白猿偷桃這個故事寓意的是長壽,放在一個公主的寝宮是不合适的。
公公緩緩道着令人傷心的往事:“将軍,這裡本來是荇妃娘娘的寝殿,當年娘娘身體一日日……劉仙卦說是宮殿裝置的原因,聖人便下令對宮殿進行了翻新,這門墩也是那時翻新所建的。”
隻是翻新依舊沒有擋住死神的腳步,白猿偷桃的好寓意也随之飄走了。
進出的侍女夢憐看見綏遠公公親自帶人來不免一驚,又看這人無論相貌還是衣着都是極好的,心裡便猜出了個大概。
正想着先去通報時,被綏遠公公喊住:“等等。”
若是其他公公也就算了,可這畢竟是陶帝身邊最得寵的公公。夢憐立刻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顯示出聽人吩咐的姿态。
“這位是秦将軍,我奉聖人之命帶将軍前來,還請下掌事帶将軍進去。”
夢憐低頭瞅了瞅一塊沒有積水的地方跪下去行禮,“是。”
站起身來才發現裙角還是沾上了一點泥水,夢憐微微皺了皺眉,心想:又要洗衣服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易宮的風屏,繞過風屏,裡面的這一幕着實吓到了秦恒。
極目遠望,隻見湖上有一小島,而自己腳下正是通向小島的路。
秦恒跟着侍女夢憐走向那裡,而寝殿中林一正聽着紫花講惠易生前的事情。
到門口後,夢憐微微低下頭道:“将軍稍等。”
得知秦恒來看林一,紫花和林一都非常詫異,惠易的這位未婚夫多年來公事繁冗,每次聖人讓他去看惠易,他總是說有軍務,可他隻上過一次戰場;而其他戰事基本都是王氏軍前去,可以說非常清閑了。
紫花立刻招呼了幾個人給林一梳洗換衣,一邊又示意夢憐把他帶到後院去。
秦恒見惠易公主還未前來,于是說:“我奉聖人之命前來看望公主,既然公主不在那我改日再來。”
夢憐是個聰明的丫頭,自然知道他什麼意思,連忙請他進去大堂内喝杯茶。
秦恒不好推脫,隻好進了大堂。眼前的情景确實讓他不得不承認聖人對荇妃的喜愛,富麗堂皇的裝飾連聖人的寝殿都趕不上。
梳洗的侍女十分利落,加上林一的配合,不一會兒就将林一打扮好了。
林一走着紫花昨日教的淑女步,秦恒對這位未婚妻不拘繁禮的性格早有耳聞,結果今天一見有些驚訝。
女子面容姣好,但他隻看了一眼便連忙低下頭去:“臣秦恒,參加公主。”
“平身。”
宮殿内隻有周圍的水聲,安靜尴尬的氛圍讓秦恒隻想離開。
林一正想開口問問什麼,緩解一下氣氛。
這時侍女紫花進來禀告:“公主,五大王說為公主準備了一個驚喜,請公主前去。”
秦恒一聽這話眉間逐漸舒展開來,心想自己終于可以離開了,于是開口道:“既然公主還有事,臣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
見惠易點頭應下,秦恒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