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開向左邊那條路,開過自建房的時候,她看見二樓有蕭瑟的身影,看見移動車輛的那一刻,那身影轉過身來,露出死氣沉沉但嗜殺的神色,用力拍打着玻璃窗。
沈奚舟收回目光,懶得問韓銘。
總之留了那個,到時候黎景要是選擇繼續同路,或是因為她奶奶那件事情還是一樣的想法,要帶自己盡可能走去安置區,就會按照上面的方向走。
越野車一直開到晚上都沒停,期間開車的人換了幾次。
沈奚舟覺得晚上開車并不安全,要是碰到了前面有活屍群,或許會因為看不清而傻愣愣地沖過去,最後車子被卡住不能進退。
三個人在路邊找了個大門敞開的自建房,這是個典型的自建房平房,紅磚外面抹了水泥圍起來院子,一進大門,裡面沒有活屍也沒有事物,應該是路過的人拿走或者房主走到時候帶上的。
進門就是客廳,左邊的木門去卧室,右邊的木門去廚房,玻璃破破爛爛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砸的。
進門後大門一關,韓銘在裡面把插銷插上,心裡瞬間感覺安全,對那根小小的鋼棍能保護自己的能力,充滿了信心。
廚房還剩了點調味品,沒什麼用,好在院子裡的井還有幹淨的水,用廚房裡的鍋燒開涼着可以喝,兌點冷水還能洗澡。
三個人沒人抽煙,房子裡找遍了也沒有打火機,最後實習生洩了氣,大着膽子去院子裡撿了幾根粗樹枝,準備研究一下鑽木取火,磨了半天,旁邊兩個人看着她手心都磨紅了,也沒見着火星子。
沈奚舟似是歎了口氣,看來今天不能洗澡了,上次還是在老頭的廢品站用水擦了一下身體,在下水道裡,幾個人都要腌入味了。
她拉開背包,皺了眉。
這不是她的包,是黎景的,裡面有黎景從大廈帶出來的衣服。
沈奚舟看向背包的眼神幽深了幾分,帶着詫異,很快想清楚。
她背黎景的時候兩個人的包都在韓銘手上,要爬出下水道前的休整時間,韓銘把包遞過來,兩個一樣的旅行包,黎景随便拿了一個。
應該是那時候拿錯的。
沈奚舟在裡面找了找,翻出一個打火機。
實習生捂着自己鑽木取火都磨紅了的手,驚訝道:“沈姐?你有打火機?”
沈奚舟看向她,又看向懷裡的包,低聲說:“這是黎景的包,我們拿錯了,她裡面有打火機。”
除了打火機,還有上次放進去的衣服,燒完水之後很快的洗了個澡,三個人圍在火邊。
其實這樣的天氣,不必要烤火,而且客廳的窗簾已經拉上,悶着有些熱,但火裡有光,圍在一起很安心。
沈奚舟突然看向實習生,實習生穿黎景拿出來的衣服有些大了,褲腿卷着,T恤也很寬松,沈奚舟問她:“你叫什麼?”
實習生一怔。
韓銘也看向她:“對啊,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呢?”
實習生沒想到都生死相依幾天了,這兩個人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對,一個是記者前輩,一個是主持人前輩,她剛入職半個月,不知道名字也正常。
實習生低下頭,弱弱地說:“宋海漁。”
沈奚舟興緻不高的嗯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韓銘突然想起什麼:“辦公室裡喊海魚的,就是在叫你啊。我還以為是誰取的外号呢,你真叫海魚啊。”
實習生宋海漁想起辦公室的外号,撇了撇嘴:“我的漁有三點水,漁民的漁。”
韓銘若有所思:“我就說路過你們辦公室,老是有人在喊海魚......”
對于這個諧音外号,宋海漁憤憤地嗤了一聲。
沈奚舟看着兩人在說話,一顆心懸在空中落不下來,始終沒有變得松快。
外面很黑,活屍不知疲倦的拖着身軀在夜色裡行走,穿梭在任何地方,這場災難并沒有人知道具體的變異人數,但活屍的隊伍總有新的加入。
漸漸的,客廳裡沒人再說話,沈奚舟不睡沙發,她走到靠近窗簾邊的角落裡,雙手抱胸靠在牆上睡,靠上去的時候終于體會到了黎景平時靠着牆角的感覺。
在外面都是危險的時候,這個角落确實很讓人安心。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着,可一睜眼,外面已經有了朦胧的光,另外兩人也慢慢醒來,包裡的面包隻有最後一頓的量,為了保險起見,三個人合吃一袋。
空的礦泉水瓶裝滿了放涼的開水,這裡沒有吃的,并不适合停留。
走前,宋海漁拿着馬克筆在自建房進門的牆邊寫字,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沈奚舟不想寫。
——清水山莊旁邊有小路可以去江河監獄
沈奚舟發動了越野車,韓銘把東西在車裡放好,看見宋海漁寫的,幾步跨過來在她手裡奪過已經蓋好的筆。
“海魚啊,你這樣寫,黎景都不知道是誰留的,學校就這麼教你寫信的?”
他在下面加上。
落款:沈奚舟
旁邊附加:一個小小的愛心
兩人上車,沈奚舟才心不在焉地踩下油門。
越野車揚長而去。
路上開車的人累了就換,大半天才終于路過了一塊寫着清水山莊幾個字的木牌,沈奚舟眼睛直直的看着那個木牌出現,越野車飛速路過,沈奚舟回頭,又看着那個木牌消失在視野裡。
韓銘握着方向盤:“沈姐,你來過這裡嗎?前面會有房子可以休息嗎?”
沈奚舟緊繃着肩膀,有些不自在:“這個山莊人不多,不知道裡面情況怎麼樣了,大門的地方就有休息室,可以先去休息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