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舟點了點頭,卻忍不住的去想,黎景為什麼這麼做?
連江總都能扔在這裡,卻要帶着她跑,太奇怪了。
但在這種時刻,恐懼讓她從心底深處生起的依靠感選擇了聽從。
同時,腦子裡不斷複述着剛才的話:不是每個人都值得救。
這句話在不知不覺間改變着她。
那些人在黎景之後,都無視幾乎要死去的江總,拿起自己的東西。章安看一眼江總,卻很快垂下眸子不再理會,而是全神貫注地看着黎景。
章安:“接下來就是出車庫了。”
黎景雙眉緊縮,看着其餘幾個人:“别鬧出聲音來,剛剛死的不是你們,接下來可就不一定了。”
那幾個人屏氣凝神,驚悸地點頭。
黎景貼靠在電梯底部的門上,深吸一口氣,和章安一起撬開這道隔絕車庫的電梯門。
外面的活屍數量比她們想的要多,都是些在災難開始時想來開車逃跑的人,如今有的被困在了車裡,有的遊蕩在車流間,車庫裡的車輛嚴重碰撞。
電梯門開了部分,從門内彈出的石頭砸中了一輛完好的車,車身開始傳出報警聲,驚動了車庫裡的活屍,活屍朝着那輛車走,電梯裡的人無聲無息地往外,向着出口處一路小跑。
冷汗順着沈奚舟的脖頸往下流,她始終警惕着身邊的一切,耳邊隻能聽見自己如鼓般的心跳聲,以及呼吸裡的顫抖。
她看得很仔細,在一堆撞車的地方,找到了通往出口的路。
上坡的出口處也有嚴重的車禍發生,變形的車内有活屍不斷發出吼聲,掙紮着想從駕駛室出來,看見來了活人。
活屍的吼叫聲愈發激烈,體内有什麼東西讓它渴望着血肉,被卡住的身體用盡了全力往外,最後鼻子幾乎被刮掉,頭才出去一半。
沈奚舟一愣,背上傳來股推力。
黎景低聲說:“繼續走。”
她機械般的擡腳,不知道人是不是被吓到一定的地步,腦子裡會僵起來,反正她此刻就是這樣。
路過通道口的一直活屍看見了她們,拖着身軀朝上坡去。
黎景眼神堅定而狠厲,加快腳步沖進雨幕裡,撞倒了雨中的一隻活屍,她踩着活屍的肩膀奮力揮杆,高爾夫球棒的一頭砸在活屍腦袋上,血漿濺出。
活屍的手還在空中揮舞。
又一杆過後,那隻活屍抽搐幾下,徹底沒了動靜,腦漿混着黑紅的血被雨水稀釋。
出口處的活屍比黎景想象的要多,她奔向離得最近的一個下水道口,餘光看見沈奚舟還跟在身後。
活屍已經湧了過來,它們的吼聲像是通知彼此的訊号,擡頭看雨的活屍視線鎖住目标,在空曠的平地上,無數陰影不約而同的向中心點去。
雨水順着眼睫往下滴落,黎景跪在下水道口邊,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綁着繩子的短棍,從下水道井蓋的入水處塞進去,等着短棍在裡面橫過來,一拉繩子把井蓋掀起來。
黎景說:“爬下去!”
沈奚舟不容置疑的順着梯子往下爬,黎景在跟着往下爬時,擡眼間看到那個小個子女生被一隻活屍壓着。
她一咬牙,蹬了幾步爬出下水道,站起來拿着球杆跑過去,把壓在小個子女生身上,那個咬着她手臂上透明膠帶的活屍腦袋鑿了個洞。
飛濺黑血混合着雨水糊在女生臉上,她在耳邊的嗡鳴中,被人粗暴地拉了起來。
“起來。”黎景把那人拎着起來,厲聲道:“走!”
陳昊和另一個男人已經進了下水道,章安踢倒一個最近的活屍,在黎景之後往下水道裡爬,寬大的手掌撐着井蓋,在活屍湧過來之前,發力一擡,井蓋勉強蓋到了井口上。
井蓋遮住了光線,幽暗的下水道裡味道有些嗆鼻,心跳和急促的呼吸伴随着水聲毫無規律的此起彼伏。
黎景爬下梯子踩在污水裡,拿辦公室帶的多餘手機出來照明,光打在沈奚舟的臉上,剛剛淋雨跑過來,沈奚舟頭發都跑散了,黑色的發絲濕粘在臉上,跟從水裡撈出的美人一樣。
嘴唇白得厲害,像是被吓壞了。
黎景剛擡手,沈奚舟眉頭緊鎖地看着她将要拍到自己臉上的巴掌,生硬地說:“我沒事。”
稍說慢點,那一巴掌又要落到臉上。
黎景喘着氣握緊手裡的高爾夫球棍,看着被雨水洗刷掉活屍血迹,擦了一把臉上的水,面色很是凝重,長出一口氣後,她打量着前方的黑暗,語氣森冷:“沒時間休息了,要快點走到下一個可以休息的平台。”
剛經曆了九死一生跟上來的辦公室西裝男扶着腰喘粗氣,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瞪大了眼睛,似是難以置信。
剛剛看見黎景殺活屍的時候,西裝男就後背一涼,現在到了安全的地方,除了外面那些活屍,他不知道面前這個女的,又是個什麼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