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時奕發出一個靈魂提問:“在你眼裡,我們是‘患’嗎?”
“你在乎我怎麼看待你嗎?”姽婳抱着自己兩臂,幾乎是在諄諄教誨,“你開始在乎的瞬間,你就輸了。因為我代表我的世界,我不代表你的利益,懂了嗎?我是他們派出來管理你們的,如果你甘願損害自身,也想在我這裡博得一個誇獎,那你就完蛋了。這就是高維生物的陰謀。”
“……跟你聊天真難。”楚時奕撇了撇嘴,“哪怕我聊幾句今天吃什麼,你也能無限上升到生存方面。你不累嗎?”
“生存是不好玩的。”姽婳歎息了一聲,“在見識過了各種各樣生命形态和生存模式後,有人說生命自會找到出路,不過在我看來,生命這種柔韌的存在方式,一直都被環境改變扭曲成各種模樣,這是種很可悲的身不由己。”
“……如果越高維越可悲的話,我甯願一直窩在這個小世界裡,躺平了哪都不去。”
姽婳幽默地拍了拍他一側肩膀,“那你就是大赢家了,楚博士。”
兩個人回到白道盟,發現總部正在雞飛狗跳,現場比大工地還亂,楚時奕更緊張一些,抓住經過的紅絲絨問她:“這些跟實驗室的裴萌有關嗎?是不是她又惹禍了?”
紅絲絨一臉懵逼,“跟她有什麼關系?是前幾天抓來的俘虜越獄了。”
楚時奕松了口氣,手裡也松開了。
紅絲絨發現了姽婳,趕緊通知她,“就是你抓回來的那三個家夥,簡直太能鬧騰了!你自己搞定她們。”
姽婳沉默點頭,雙手抄進口袋,她在原地沒有動,周身的空間扭曲了一瞬,人就原地消失了。
紅絲絨被吓了一跳,“她去哪了?”
楚時奕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這就是高維生物,習慣了就好。”
“這個位移技能真方便,怪不得白先生天天嚷着要升維做高級生物。”
楚時奕嘴唇嗫喏了兩下,“用到暴力戰争、亡族滅種上更方便。”
姽婳看了看周圍,她站在一條狹窄小巷,兩邊是逼仄的灰白色水泥牆,一伸手就能同時觸到兩壁。她沒有費勁尋找幾個人的影子,隻是簡潔地對着巷口喊:“你們身上都有我的妖紋,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
半晌,小巷的陰影裡傳來一聲輕斥,“變态……”
何貞老實地垂着手,從一側小徑裡出現,“你想要的都已經到手了,抓着我們有什麼意義?”
另外兩個人也分别從轉角出現,梅辛怡站在通道的中間,洛蛳在最裡面,幾乎完全隐沒在陰影裡。四個人站成了一條曲折的線,現場氣氛比較緊張,似乎姽婳随時都會發動技能來個一穿三。
但是她沒有,反而耐着性子說:“我在變相保護你們,這個世界兩方勢力馬上就要全面開戰,待在我身邊最安全。”
何貞譏諷地笑了,“沒有你好像也不會落到全面開戰的地步。你在其他副本裡也是這麼幹的嗎,為了公司甘願當一根攪屎棍,到處攪動矛盾的爆發,然後你找一方最大的勢力寄居控制,輕而易舉地就掌控了整個世界?”
姽婳一攤手,“你一定要現在跟我談統治一個世界有幾種方法嗎?我有更快的辦法,要我教你嗎?”
何貞被氣笑了,“我以前竟然覺得你是我的同類!真是大錯特錯,你這個家夥根本就沒有同類,你隻跟自己是一夥的。我懷疑眼前這副皮囊真的就隻是空殼,裡面是不是已經被怪物蛀空了?”
“你說對了,我沒有同類,放眼所有世界,我也隻能自成一類。就連北海蛩蛩都有自己的小群體,但再也找不出另一隻渾身長滿血筋和觸肢的巨怪了。”
梅辛怡擡起小臂,将手掌往下壓了壓,“都聽我講,我們冷靜一點。這裡是副本世界,我們都穿着一層賬号皮膚,可以随便嚯嚯,不怕傷亡,但我們都比較珍惜。你看,明明我們有這麼多可以共情的點,為什麼不能冷靜理智地談一談?”
姽婳又把兩手抄進口袋,“我可以談,你說吧。”
“放我們走吧,你的布局已經完成了,大局已定,我們又影響不到你。”
“所以……你想回去跟黑龍通風報信?”
梅辛怡緊張得兩隻手掌都是汗水,“我知道我騙不了你,所以我就實話實說了。搞成這樣不僅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我也有責任,我在過去的副本裡胡作非為,搞出來現在這個極黑禦龍族組,不管我願不願意,現在這些人是我的責任了,我得為他們負責。如果放任你們擺起鴻門宴,當衆狙掉了黑龍,那剩下的人怎麼辦?”
姽婳掀起嘴唇,“這樣吧,你們之前參觀我的幼兒園副本時,應該玩了很多小遊戲吧,咱們再玩一個。”
梅辛怡難以理解她的腦回路,“現在?在這裡?玩遊戲?”
姽婳自顧自開口了,“籠子裡有三隻木頭小雞,請問:怎麼樣能讓它們活過來?”
很快的,現場的氣氛就從緊張變成了尴尬,梅辛怡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度甚至忘了張嘴,“你……你這麼皮,商奇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