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唯二的兩個局外人,此時此刻桑芙和經紀人兩個驚呆了。
桑芙本來心已經放下來了,以為自己已經快虎口脫險了,結果眼前就出現了經紀人顫顫巍巍舉着把餐刀,一臉呆滞望着自己。
她尖叫一聲,“阿胖,你幹什麼?”
經紀人吓了一跳,手裡一松,餐刀掉在地上。他飛速搖晃着雙手,“我我我、我沒有啊!”
春蟄托着下巴歪坐在桌邊,看熱鬧一樣望着那頭的光景,“老闆,你花了那麼一筆巨款,不就是為了深入我們妖獸聯盟的聚會,買一個跟會長大人獻媚的機會嗎?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了,你别客氣啊。”
經紀人哆哆嗦嗦,茫然看了一圈,到現在有點明白自己的處境了,“妖獸聯盟……這裡是妖獸的巢穴……那、那不隻是綁架,也不是瘋狂粉絲……”
春蟄哈哈笑了兩聲,十分爽朗,“原來是愛麗絲誤入了兔子洞啊,既然來了,就别回去啦。我們這個兔子洞有的是熱鬧看。”
經紀人在娛樂圈裡混了這麼多年,早就修煉得人情練達、心思剔透,馬上嗅到了危險的氣味,也明白了自己眼前的處境就是羊羔落進虎狼窩裡,在這些笑嘻嘻的妖獸的包圍下,他勉強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抹了抹冷汗,拉着還傻乎乎的桑芙,喵悄地坐在長桌邊,向着兩邊讨好地一笑,“我們再看一會兒,先讓下一位烈士上來吧。”
他點到的下一位“烈士”,就是何貞,她已經在旁邊将高腳杯喝幹淨了好幾輪,又起身倒了好幾杯,仿佛已經被遺忘了。終于輪到了她,但是她已經喝得有點颠颠倒倒,腳底下都搖晃了,發現一圈人的眼光撲到自己身上,于是瞟了一眼白流蘇,提醒他:“輪到你說了,過去兔子洞裡玩兒吧。”
白流蘇小小翻了個白眼,不太情願走到了會長麥天雄跟前,“我知道你們搞這麼多花活兒,就是為了搗鼓不老藥,現在你們要的都集齊了,那藥呢?”
臉皮赤紅的麥天雄看了看他,站起身,竟然比白流蘇高出了一個頭,加上寬肩背厚簡直有白流蘇兩個寬,他披着一件白色長披風,像個高大的肉架子,充滿了壓迫感,瞪得白流蘇默默退了一步。
麥天雄自己走到了身後牆邊,就是那張巨型的油畫,指着上面詭異的生物,“當初,妖獸始祖制造我們這個世界時,祂把自己的血脈分成三支:山河脈系、森林脈系、海洋脈系。然後,祂将山河脈系的心剖成兩半,分給了另外兩個,于是森林脈系和海洋脈系得以永遠傳承,直到現如今——所以妖獸始祖當初就給我們降臨示下,真正的長生不老藥,就是山河脈系!”
現場比較寂靜,幾個聯盟成員都在認真地聽,仿佛一場傳道授教的講座。隻有外人滿臉懵逼,何貞偏過來壓低了聲音問:“他是在說吃人嗎?說得這麼小清新!我都快要相信了。”
白流蘇聽了這一段話,基本上就是死心了,心灰意懶朝上拱了拱手,“騙騙兄弟得了,怎麼把自己也騙了。”
他嘀咕的聲音太小,麥天雄站在頂上沒聽見,徑直說下去,“當年的山河脈系流傳到現在,經過了反複的混合雜交,很多已經渾濁不堪,喪失了妖獸的魔力。我們排查了大量的妖獸,發現純血統下面的第一代混血種更能保持穩定的性狀,終于找到了第一到第七支的全部分支,現在隻要把這七顆心混在一起,提煉出一顆藥,就是長生不老藥了。”
他揮了揮手,命令下面的幾個人把還活着的三個提上來。桑芙戰戰兢兢,梅辛怡木着一張臉,沒有表情。何貞手裡還拿着高腳杯,裡面還剩了一點兒香槟,人颠颠倒倒站着,提起杯口把剩下的液體喝完,然後朝着牆面上的油畫一砸,玻璃脆響把平靜詭異的氣氛擊碎。
梅辛怡沒理解她這下摔杯為号是什麼意思,扭過頭問:“幹什麼?”
何貞有點大舌頭,“理論上說,不死之身技能到了第3級,才能髒器再生,所以我現在不行。但是我是妖獸的混血啦,不是普通人了,應該比原先更強一點,所以沒有心不一定怎麼樣……”
梅辛怡皺着眉,“什麼意思?你還要試試嗎?你什麼時候這麼有實驗精神了?”
何貞前後兩邊都望了望,眼睛沒動,光是嘴巴張張合合,“我這不是先做好最壞的打算嘛,萬一等會兒我們跑不了,被按在地上掏心掏肺……”
她說得太可怕了,把邊上的桑芙吓得砰一聲原地變身,一雙巨大的透明羽翅撕破了衣服伸展開,整個人飄飄浮浮欲飛不飛的。她常年極力隐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從來沒痛快地飛過,一下子露出原形還挺不習慣,像一隻沒頭的小飛蟲,藏在何七和梅四身後。
幾乎在她變身的同時,前方的麥天雄會長也在同時産生了變化,他本來就高大的身形猛然又拔高了一截,将寬大的白色長袍撕碎,露出赤紅色燃燒般火熱的□□。就像一條粗壯的竹節蟲,旋動着身體兩側許多鐮刀般的節肢,在尖叫聲裡沖向了桑芙。
其實現場的尖叫聲不隻是桑芙,何貞也在喊,這一幕實在太有沖擊力了,她覺得自己下一瞬間就會被對面那隻猙獰龐然的東西拱上天,但是巨力卻在眼前寸止,迅猛的風聲也戛然而止,一隻手掌抵在了麥天雄塊壘分明的蟲甲前,輕輕一推,就阻擋住了赤紅色大蟲。
範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前面,她收回手,交叉抱在胸前,在重新恢複寂靜緊張的氣氛裡說:“你就是想要見見你們的創造者呗?不用這麼麻煩,我給你帶來了。你早說啊,不需要你去攢什麼心髒,找什麼血脈,她就在我的空間戒指裡,我放出來給你看啊。”
她撥弄了一個中指上的那枚指環,一個人形的輪廓憑空出現在了房間裡,姽婳看上去跟上次分别時沒有差别,白白淨淨,穿着件白T恤,右眼的妖紋還是沒有恢複,此刻怎麼看都是個普通人。
麥天雄歪着頭,奇怪地打量着忽然出現的女人,莫名其妙,“這是誰啊?”
範瑰嗤笑一聲,“就是你剛才扯了半天的那位神祇,在你的神話故事裡創世界的就是她,你們妖獸血脈的始祖。”
“不、不可能!”麥天雄一臉被冒犯的模樣,下意識看了一眼牆上的油畫,“始祖是那樣的,她頭上生長着許多角,背生雙翼,有三條巨尾和無數血筋……”
“我有時候會變成那樣,但不是因為我喜歡那樣。”沉默了半天的姽婳終于說話了,“青少年容易産生自我厭棄的情緒,而我那時又沒什麼人開導我,所以我就變成了商奇最讨厭的樣子。他自诩是個追求完美的藝術家,我就變成一個離完美最遠的模樣,故意氣他,沒想到這個世界倒把我奉為神祇,呵呵。”
麥天雄沉默了半天,或許發覺保持妖獸的原型時智力比較底下,不利于思考,于是扭轉着身體縮回了人形,但是原本的披風回不來了,隻能赤裸着紅色的肌體,不可置信地問:“那不老藥也是假的嗎?到底有沒有長生不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