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從安參加完宴會,回來的路上已經有些困倦了。
和舒庭越簡單交流幾句回了房間,開門時還記着放輕手腳,可把門推開後卻聽見裡頭傳來了有人從床墊着急坐起身的聲音。
“路從安,你回來啦!”
這清脆的一聲讓路從安腳步微頓,喝過酒的腦子有些不太清醒。
他難得遲鈍的将門關上,進去以後才發現床頭的燈還開着,舒洛裹着被子跪坐起來,一隻手拿着手機,很興奮地沖他招手。
“過來呀,我給你看個東西,哎呀……你身上怎麼這麼大一股酒味,好難聞。”
路從安走近床邊,沒碰床單,隻俯身去看他的手機。
舒洛的眉頭擰着,一副非常讨厭酒味的樣子,但又忍不住往他身邊湊,給他看自己的屏幕。
“你看,這種直播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路從安微眯眼眸,看清楚畫面上是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少年正在彈鋼琴,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動作流暢優美。
背景是一大片綠植,顯得氣氛尤其清新靜谧。
“嗯。”他沒品出什麼來,就連那人鋼琴彈得如何也沒判斷出,隻嗅到了舒洛身上淡淡的沐浴液味道。
好香。
舒洛卻沒發覺,哼哼着把手機收回去,然後問:“你覺得我也做這種直播怎麼樣?我才看了半個多小時,就有好多人給他砸禮物點歌呢,這可比教小孩賺錢多了。”
聽到這裡,路從安清醒了幾分。
他微皺眉頭:“但這種幾乎每天都要開播,還不一定每天都有人點,你确定要做這個?”
“你很了解嗎?”舒洛好奇擡頭,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透出點兒單純,“我還是第一次看這種直播。”
路從安看着他的眼睛,說不出撒謊的話,隻能搖頭。
他也沒有看過,但就是覺得不太靠譜,而且……也不想讓舒洛去做這種抛頭露面的工作。
雖然沒有看過這種,但他先前找資料的時候也刷到過類似的直播,看見一個禮物就要感謝,舒洛的性格怎麼能接受得了這種模式,萬一之後在網上引起非議,又要擾亂舒洛的心情。
舒洛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這會兒有些憂傷地看着别人的直播間,又覺得太難做了。
“聽說起一個賬号也很困難呢,萬一播了好幾天都沒人看怎麼辦?”
他的表情擔憂,可路從安其實希望本來他打退堂鼓,如今看見他真的猶豫了,又忍不住說:“不會沒人看的。”
其他事情他不知道,可這一點他卻很清楚。
隻要舒洛往鏡頭前面一坐,就會有無數人情不自禁為他駐足停留。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舒洛将手機一丢,“白看的人多,花錢的人少,那怎麼樣才可以讓别人給我花錢呢?”
他的技術在這個軟件裡肯定算不上頂級,熱情的話也不夠,這麼說起來還真沒有一個地方有競争力的。
“别想了,早點休息吧。”路從安勸他。
舒洛不爽,覺得自己找了一晚上都還沒點方向,心裡面不自覺就感覺到挫敗了。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玩得很開心啊?”
忍不住開始挑起了路從安的刺。
路從安已經有些困了,他第一次參加别人的生日宴會,雖然知道會很盛大,但不知道會是那樣大的場面。
站在舒庭越的身邊,他一刻也無法松懈,無數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好奇這位好不容易找回來的真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
舒庭越給他介紹的幾個同齡人加上了聯系方式,但都隻是客套寒暄了幾句,并沒有更多接觸,所以一晚上下來,他隻覺得精神緊繃。
直到剛才回來,聽見舒洛的聲音,他才像是終于放松下來。
他的思緒飄遠沒來得及回答,沉默落在舒洛眼中成了默認。
“好啊,我就知道,你見過世面以後就要嫌棄我了。”
他說着一翻身趴在床上,把臉埋進枕頭裡,一截細長的小腿從被子裡伸出來,顯得特别刻意。
路從安抓着他的腳踝塞進去,給他蓋好被子。
“你見過的世面難道不比我多?我怎麼會嫌棄你?”
向來隻有舒洛嫌棄他的份。
“真的嗎?”舒洛趴在床上,手臂枕在腦袋下面,有點可憐地露出小半張臉,“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以後我們一起努力搬出去,你不能丢下我一個人。”
他說着,想到昨天晚上夢裡的畫面,就後知後覺地感到害怕,于是便有小聲補充:“我也會好好對你的。”
至少在他能夠自力更生之前,他會努力對路從安好一點的。
路從安沒想到能從他這聽見這些話,此時竟然有了種欣慰的感覺。
“好。”
他伸出手想去摸一摸舒洛柔軟的發頂,可對方察覺到他的意圖,卻先一步反手抓起被子蓋住腦袋。
聲音甕聲甕氣傳出來:“快點去洗澡,你身上臭臭的。”
路從安無奈,隻得取了睡衣進浴室洗漱。
等他出來以後,剛才還自稱找不到兼職愁的睡不着的人已經呼呼大睡過去。
舒洛今天的睡姿不太端正,路從安廢了好大功夫給他整理好,自己這才有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