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污言穢語,我早在國中的時候就已經不在意了,但是身邊的人,總歸是不一樣的。
“千樹——”戈薇她們也聽見了那句話,要不是剛才仁花和千代攔着,她或許就直接上來把我拉走了。
“影山君,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我看向影山。
這是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也是給我自己。
他沉默良久,最終沖我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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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千樹很少請假,更别說是病假。
清水潔子從澤村嘴裡聽說這件事的時候,驚訝地挑了挑眉,畢竟中午的時候千樹還完全不像是身體不舒服的樣子。
“我也不清楚,”澤村撓了撓頭,表情也變得微妙起來,“是月島和我說的。”
體育館裡衆人齊齊扭頭,看向那個站在體育館邊做準備活動的瘦高身影。
“嗯,她不太舒服,先回家了。”月島沒什麼情緒地說道。
中午千樹匆匆走過月島班級門口的時候,山口就在月島身邊疑惑地問出了口:“那是不是千樹桑?”
月島聞聲擡頭,隻看見了少女從教室門口掠過的一片裙角。
走廊很喧鬧,雖然吵吵嚷嚷是十多歲高中男生消費自己額外精力的常态,但是今天的走廊似乎還是喧鬧得過了頭。
“發生什麼事了?阿月,去看看嗎?”
月島一向不是喜歡湊熱鬧的性格,但是剛才少女有些慌亂的背影還是讓他有些在意。
“好。”
本來就是午休時間,走廊上的人很多,月島都不用多問什麼,就已經在人群裡聽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這……”山口都忍不住皺眉,“千樹桑聽到這種話該有多傷心,她平時對影山那麼好……”
“阿月,你不去看看千樹桑嗎?”山口問道。
“我為什麼……”
“嗯?”山口像是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冷不防道,“阿月不是喜歡千樹桑嗎?”
“……”
月島沉默良久,遲疑地開口:“什麼時候發現的?”
“很難不發現吧?”山口反而是驚訝的那個人,“阿月看千樹桑的眼神都不一樣!”
月島還是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露了餡,不過一時半會兒還是放下了自己的傲嬌,朝着李千樹離開的方向走去。
到了班級門口,月島毫不意外地看見李千樹的座位上是空着的。
他随即扭頭走向了樓梯間。
兜兜轉轉,月島最終走到一個鮮少有人過來的樓梯口時,終于聽見了一陣輕微的啜泣聲。
他歎了口氣,她還真的是一點沒變。
明明有那麼多朋友了,明明和排球部的大家都能那樣愉快地相處了,怎麼遇到事情還是自己一個人偷偷躲到樓梯間,悄悄地擦眼淚呢?
月島站在陰影裡聽了一會兒,猶豫了一瞬,還是走上前,站到了李千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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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塊深藍色的手帕,我錯愕地擡起頭,月島君低着頭,見我擡頭,将那塊手帕又往前遞了遞,輕聲道:“别哭了。”
我一瞬間有些慌亂,下意識想躲,卻發現月島君已經将我離開的唯一路徑封死,而且我現在逃開,把月島君晾在原地,也太尴尬些。
我讪讪接過那塊手帕,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手帕幹淨地散發出洗滌劑的芳香,右下角還有一個可愛的小恐龍刺繡。
“月島君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捏着手帕,小聲地問。
不開心了就會跑到樓梯間自己一個人偷偷哭這種事,到底還是有些難以對人啟齒。我從未與任何人說過,連表哥都不知道。
他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月島君沒有說話,隻是在我身邊坐下。他個子很高,腿也長,即便與我坐在同一級台階上,腳卻越過兩級台階,放在了下面。
這裡離教學樓要遠些,嘈雜的喧鬧聲像是信号不好的老收音機,傳出時斷時續的背景音。
“千樹。”月島君忽然叫了我一聲。
我擦了擦眼淚,擡頭看向他,發現他也意外以格外認真的神情望向我。
“非影山不可嗎?”他說,“我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