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鍋子裡的水咕噜咕噜翻滾,動物人抓來的雞在裡頭沉沉浮浮。雖然從外表上來看,那隻是幾塊顔色深淺不一的木頭,食物的香味卻确确實實地伴随騰騰熱氣一道充斥着大家的鼻腔。
“阿汪這是怎麼回事?”
焦峣小聲問旁邊的鹿頭人。
在他視線裡,狗頭人背對着大家獨自坐在不遠處望天,尾巴搖得和撥浪鼓似的,時不時還伸長頸子,像狼那樣仰頭對着月亮“嗚嗚”地長嘯。
“剛去打獵的時候,我們偶然發現了一朵花,想來是主人之前種下的。”
馬頭人說着,把東西從貼身的小包裹中拿出來給大家看。
那是朵狀若酢漿草花朵的小白花,原本該是五片花瓣,此刻隻剩三片。花瓣邊緣散發着淡淡的亮光,看上去很是不凡。
焦峣還是不懂。
“凡是經過主人手的東西,一針一線都有奧妙。我們現在能大搖大擺地生火曬月亮,不怕東荒人搞偷襲,也是托了這花的福。”
馬頭人專注地盯着花,表情很是柔和。
動物人解釋說,這是主人以前給它們做來玩耍的小遊戲,把花藏起來讓它們去找。被藏的花品種類型不一,統一被大家稱為許願花。
和藍星人揪花瓣做決定的行為類似,動物人每扯下許願花的一片花瓣,就會有一個小心願被實現。
“那兩個願望都許了什麼呢?”
啟乾平用小棍子撥了撥柴火,讓火燒得更旺。
一個是讓東荒人不要騷擾大家,一個是希望東荒人倒黴。
小心願的适用範圍局限,動物人不敢要求太多。變現的結果就是,今夜東荒人會陷入熟睡,而些許強力的影怪将發動進攻。
對于自己無法靠近東荒人的村子這一點,動物人很是惋惜,否則今晚趁機摸進去……以後,這片陸地上就沒“東荒人”這個存在了。
顯然,狗頭人這一行為是在慶祝仇敵倒大黴。
“那剩下三個呢?”
一直不怎麼搭理人的郝夢也加入話題,她眼也不眨地鎖定動物人手中的花,對此似乎有些想法。
土著們顯然早已達成共識。
聞言,馬頭人率先扯下一片花瓣。
“見主人。”
見無事發生,鹿頭人嚼着草,咽下後,也伸手扯了一片。
“見主人。”
馬想把狗叫過來,轉念一想那玩意兒手氣向來很差,便把最後一片遞給了鼠。後者搓了搓爪子,抓了抓臉,輕輕摘下最後一片。
“見主人。”
霎那間,花瓣化作發着白光的螢火蟲,從衆人眼前經過,飛向漆黑寂靜的樹林裡消失不見。
缥缈的歌聲從林間傳來。
動物人們激動極了,都“唰”地一下站起來。
柔和的女聲輕輕哼唱着,遠遠望去,一個如幽靈般半透明的身影在林間顯現,在月下翩翩起舞。
史弘見狀,作勢想往前去一探究竟,被鹿頭人攔住。
“那隻是主人生前的幻影,過會兒就會散去,請不要去打擾。”
它癡癡看着,眼也不眨,滿臉眷戀,眼角漸漸有了淚花。
“主人向來愛舞,你們看,她跳得多好啊。”
卑鄙的東荒人,就是利用了這點。
他們觊觎主人的力量,卻又忌憚主人的實力,于是心生别計。東荒人拿出精湛的舞技,吸引了純真的主人,令她為此着迷。因為想學習新技藝,主人流連此地,這才被他們有機可趁,害了去。
區别于虔誠的動物人,五位玩家互相看了眼,各自會意。他們後退了幾步,聚在一起小聲商議。
“這個副本現在讓我有點摸不着頭腦了,”王妍遲疑着開口,“看目前的故事發展走向,動物NPC和人類NPC之間有深仇大恨,這麼一條明顯的主線擺在面前,咱們真的不用再做些什麼?”
血淚飼花通關總覺得太容易了,萬一隻是個幌子怎麼辦。
之前的大小副本總歸都有明确的事情要玩家去做,這還是她頭一回遇到讓玩家趕緊走不要瞎摻和、NPC之間自行解決的副本,給王妍一下子整不會了。
真是那樣的話,這個副本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裡呢。
另外三位小年輕多多少少也有相同的顧慮。
啟乾平沉吟了會:“這樣,趁着今晚人類NPC被催眠入睡,我去他們的地盤看看線索再說。”
聞言,焦峣和王妍都表示要一塊兒去,助他一臂之力。
“好意心領了,我自己快去快回,咱們不打架,不用去那麼多人。”
哪怕外出期間依舊會遭遇影怪也沒事,他的槍進可攻擊退可誘敵去往别處,不愁脫不了身。
二人一想,自己遠不如啟叔專業,去了沒準倒添亂,便作罷了。
說話期間,焦峣的眼神總是時不時往樹上栓的鹿的方向瞟,似乎很有那麼幾分想拿它當啟乾平代步工具的意思。但他不明說,郝夢便隻做不知,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她這表現令前者微微皺眉。
一聽啟乾平準備去搞事,狗頭人激動地表示自己願意帶路。
就這樣,一人一狗在月色下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