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閃爍着,待宋知蘊再一次睜開眼睛之時,她已然又站在了那個漆黑無光的大道上。
她迷迷糊糊地還沒緩過神來,就下意識地左右張望了下,見并無人發覺,這才長舒一口氣。
幸虧如今是半夜,街上并無旁人,若不然,如此突然消失又出現的,指不定得被當成怪物。
“羲和,沒事吧。”一聲焦急的嗓音自宋知蘊耳旁響起,灼熱的鼻息近在咫尺,宋知蘊微擡眼眸,迎面就撞上了一雙關懷的眸子。
她混沌的腦子這才一路倒放,憶起了進小世界前的事情,身體頓時僵住了。
她記得她那時候聽信明梵希的話,在城中追殺奸細,撞到兩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迎面便給了她們一劍,哪知這是她師傅。如今想來她師傅這般進城想來有要事與明荃将軍商議。
危機之下,被她師傅的侍衛給捅了一劍,也就是說,如今,她正倒在她師傅秦雲瀾的懷裡呢。
“怎麼了?羲和,你不要吓娘。”秦雲瀾見宋知蘊滿臉空洞地望向遠方,沒有絲毫的動靜,焦急地将她摟在懷裡聲聲喚着。
“……師傅……我沒事。”宋知蘊張了張嘴,複雜地瞧着眼前之人,輕微掙紮着想要起來。
秦雲瀾身體一頓,摟着她的手僵硬了一瞬,很快,她面色如常地将順着她的意将她扶了起來。
她推着輪椅後退一步,給兩人留下了一個安全的距離,而後,一雙眼眸如同激光掃描儀般将宋知蘊的全身都掃了個遍。
見她被捅的那一傷口已經止血結痂了,看起來唇紅齒白的沒什麼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宋知蘊抿了抿嘴,無措地站在原地用手指一遍遍碾着衣袖,見秦雲瀾移去了目光,她這才自在些。
除卻在這個小世界中第一次輪回是所有人都在一個劇本裡厮殺,其餘輪回她們都好似被秦燭钰給刻意拆開了,因此她雖完美地識破了秦燭钰所有的詭計,其他人的遭遇她也是一無所知。不過,她這次能斬殺嗜血劍的器靈,想來也少不得其他人的努力。
三人對視一眼,簡單地說了下自己之後在小世界的情況。
“那廢太子秦燭钰被你斬殺後,我就昏過去了,醒來就失去了全部的記憶,如先前般重新長大了一遍,隻不過這次我奪嫡成功了,成功将那些皇嗣都殺了,登上帝位。”
“我一點點變老,夢中的皇嗣逐漸長大,威脅到了我的地位,就如同先帝與我們般,夢裡那個秦燭钰也不斷慫恿我殺掉威脅到我的皇嗣。”
言罷,秦雲瀾的臉黑了幾分,顯然是憶起了些不美妙的事。
“我又怎麼會如他所願,當然是殺了這個屢次破壞我與子嗣關系的奸臣了。”
秦雲瀾頓了頓,接着道:“其餘兩世也差不多,都在慫恿我對自己膝下的子嗣下狠手。”
言罷,兩人将目光移到站在身後默默守護她們的侍衛身上,侍衛簡潔道:“其餘情況屬下與殿下經曆的大相徑庭,唯有輪回的經曆不同,屬下這邊的大緻劇情是慫恿屬下背叛殿下。”
“屬下自幼就跟了殿下,哪怕失去了記憶,身體本能也會替屬下選的,又怎麼會上當受騙呢。”侍衛朝秦雲瀾笑了笑。
秦雲瀾聽聞眉目軟和了起來,握着侍衛的手輕輕拍了拍,輕聲道:“這些年苦了你了。”
宋知蘊聽完兩人的經曆後,默了會,看來每個人經曆的劇情都不太一樣,那廢太子還是挺會洞察人心的。
她前世被那些女子就應該賢良淑德的規矩訓誡過,于是她在輪回中就重新經曆了遍,實際上,哪怕在女帝秦燭芮未登基稱帝前,整個時代對女子也沒那麼封建。如今想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如此再經曆一遍也好,徹底打破前世那些惡俗殘留在她身上的枷鎖,也與前世徹底告個别。
師傅此生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子嗣了,于是秦燭钰就捏造了另一個人生,逼着她親手處理掉自己的子嗣。師傅身邊的侍衛也是同樣的道理。想來其他幾位進入小世界的人也都經曆了這些。
隻是秦燭钰沒想到的是,沒一個人中他的招,哪怕重新塑造了一遍記憶。
一次又一次輪回下,被她們不停地擊殺,秦燭钰的力量想必越來越弱,到最後,死在了她們的劍下。
“對了,那把嗜血劍呢?”宋知蘊想清楚其中的緣由後,疑惑地問道。
她在漆黑的四周搜索了一遍,最後在秦雲瀾的輪椅旁找到了那把劍。原本削鐵如泥的寶劍早就變了個樣,殘破地宛若上個世紀的。
巨大的裂隙自劍柄裂開,蜿蜒曲折地盤旋到劍鋒,原本如鮮血般殷紅的劍柄也黯淡無光,顯然是廢得不能再廢了。
宋知蘊彎腰将它撿起,眼中閃過一絲心疼。雖說它的器靈秦燭钰是個爛人,但這把劍有什麼錯,是把好劍,就這麼廢了也可惜。
更關鍵的是,這是她師傅送給她的。
秦雲瀾似乎覺察到了宋知蘊的心思,眼中笑意越發濃郁,輕聲道:“此等邪物廢了也就廢了,你找個地方趕緊丢了,免得再被此等邪祟纏上,也是師傅事先沒有調查清楚,若是知曉,端不會把此等晦氣之物贈與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