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一顫,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時間冷汗直流。
他的皇弟皇妹怎麼一時間都變了個樣,都這麼兇殘的嗎?早知他的對手是這樣的,他就不争了,老老實實做個閑散王爺不好嗎?
他今天不會死在這裡吧?秦雲瀾饒有興緻地瞧着大皇子面如死灰的臉,還不意外地搖了搖頭。
她的大皇兄就是這樣的,沒腦子又愚蠢,被人一激就往前沖,當年她拉下二皇子和四皇女可多虧了這個大皇兄。
依舊高坐龍椅之上,維持着自己最後一絲帝皇威嚴的老皇帝見終于有一位正常反應的皇嗣,面色這才好了些。
他張了張嘴,瞧着滿身鮮血沾着不知道是誰的血的幾位皇嗣,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隻得看似慈祥地對乖乖待在秦雲瀾身側的宋知蘊招了招手,放緩聲音道:“羲和是吧,皇爺爺好久沒見到你了,快過來給皇爺爺瞧瞧。”
秦雲瀾蹙着眉,下意識将宋知蘊往自己身後一拉,将她擋得嚴嚴實實的。
宋知蘊安撫地捏了捏秦雲瀾冰涼的手,從秦雲瀾身後鑽了出來,小小地向前兩步,明亮的大眼睛盯了老皇帝一會,突然歪了下小腦袋,天真無邪道:
“皇爺爺,那夜羲和好冷啊,是皇爺爺派人開的窗嗎?”
老皇帝重重拍了下扶手剛想怒斥一派胡言,還沒說出口霎時間就撞進了宋知蘊清澈見底的眼睛,他身體一僵,竟難得露出一絲心虛,慌忙地岔開話來。
秦雲瀾垂頭頓了一下,緩緩地擡起頭來,血腥的暗紅猶如那抹腥甜的血漬侵染在雙眸中,她的臉一半被火光映得猩紅,一半被暗夜深埋着。
頭發披散在血紅的盔甲上,如嗜血的惡鬼般勾起了唇角,握着劍柄的手抽搐着,任誰都沒想到,下一秒,如日淩空,劍鋒直朝老皇帝的腦袋斬去。
“阿娘。”伴随着宋知蘊那聲大喊,案牍被劍鋒劈成兩半,木屑四濺,老皇帝瞳孔劇震,顫巍巍站了起來還未來得及逃跑,就被秦雲瀾拎着衣領用手肘死死抵在龍椅上。
撲鼻而來黏膩的血腥味,滴血的劍鋒劃破他的衣領,在蠟黃皺褶的脖頸處輕輕一劃,滾滾鮮血從傷口處溢出。
秦雲瀾如願見到她素來說一不二的父皇軟下聲來,小聲求着饒。她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沒有一絲大仇得報的喜悅。
一滴兩滴,淚珠從臉頰滑落,重重砸在老皇帝的龍袍上,她愣愣瞧着她的劍沾上面前之人的鮮血,低啞道:“父皇,沒想到會是您幹的啊。”
“原來是你這個老東西啊,我說秦雲瀾怎麼跟條瘋狗似的天天追本王屁股後面到處亂咬。”秦雲息一見眼前這事态,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暴躁地脫口大罵。
雖說他和秦雲瀾沒有這事遲早也會鬧到那個地步。但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牢被秦雲瀾折磨了十幾年,一時間知道罪魁禍首他難免也會懷恨不已。
秦雲瀾厭惡地掃了眼陰鹫的秦雲息,那看傻子般的眼神讓秦雲息手中的劍一時克制不住,朝秦雲瀾劈去。
秦雲瀾皺了下眉,徑直拽起老皇帝的衣領像側方一閃,碰的一聲巨響,龍椅被秦雲息劈開了一個缺口。
他也不管秦雲瀾手上拎着是什麼人,揮劍不斷朝秦雲瀾劈去。
秦雲瀾狼狽地帶着老皇帝左右躲避,見秦雲息朝她斬去的劍越來越淩厲,她把老皇帝往地上一甩,提劍迎了上去。
劍光如織,将周圍的空氣切割得支離破碎。劍招越來越快,秦雲瀾越想越氣,居然讓害她羲和的老東西壽終正寝了,她赤紅着臉沖秦雲息怒罵道:
“你個蠢貨,害本王饒了罪魁禍首。”
秦雲息一聽此話,瞪大了雙眼,重重踹了秦雲瀾一腳,“秦雲瀾你有病啊,本王解釋了你就會聽進去嗎。再說本王與你本就是仇敵,這種事有什麼好解釋的。”
解釋了還顯得他示弱一樣。若不是被她家小崽子這麼一炸,知道了真相,他還真以為是他屬下違背命令幹的。
他想幹的是刺殺秦雲瀾,誰管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啊。畢竟他是很毒,但他也是有子嗣的人,開了這個頭,回頭還得天天看着自家那幾個小崽子。
一想到此後他的子嗣都被懷恨在心的秦雲瀾報複個盡,他的心就時不時抽痛着。
“我們這位父皇造的孽可多着呢。是吧。”在兩人提劍厮殺的時候,老皇帝舔着臉小心翼翼地往外爬,一個黑影擋住了他的去路,秦雲妤眉目舒展,溫和地對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