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冷靜點。”一個身影急匆匆地徑直從府門口而入,迎面便撞上了這個場景。
她渾身一震,看都沒看秦雲瀾手裡拿着的那把寒光四濺的劍,伸出臂彎将秦雲瀾攏到自己的懷裡。
秦雲瀾隻覺一股格外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她赤紅着眼下意識掙紮着,一個闆栗的暴擊下,她委屈地捂着腦袋,眼睛頓時清明了起來。
“師傅,您怎麼……在這。”
秦雲瀾擡頭愣愣地望着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影,她記得那時,師傅和許相被外派了,明小将軍也在邊境……
羲和無故發了場大燒,她派人一查,竟是被其他皇嗣給暗算,她腦子一熱不管不顧直接縱馬入宮,求父皇許她抓住真兇,嚴懲不貸。那時父皇也生了場大病,整個太醫院都在圍着父皇轉,整個皇宮都處于戒備的狀态。
她還沒有見到父皇,就被禦林軍給壓了下去,别說見到父皇告狀了,連她求的太醫都沒給她派下來。
她跪在地上朝着養心殿的方向不斷磕着頭,殷紅的血從她額頭噴濺,染紅了白玉台階,父皇也始終沒有露面。
她拖着一身傷回府後,瞧着羲和還是病殃殃的,保險起見便把府兵調去了各處尋名醫,甚至還動用了暗處的私兵。可能也就因為此吧……
那日,她收到消息,找到名醫了,她便帶兵想要出城門迎接,之後的事就注定了。
裝備精良的禦林軍一擁而上,直接将她拿下,并将她府上團團圍住,四處搜查。府上什麼也沒多,什麼也沒少,隻多了幾封謀逆的書信,還有奶娘和羲和不知所蹤。
羲和不見就是她謀逆的鐵證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至今都還記得她的父皇身披龍袍,高坐在上,滿臉冰冷地望着她,冷冷道:“若沒有謀逆,送走你唯一的子嗣做什麼?将羲和送回來,朕會酌情考慮減輕你的罪名。”
做夢,她對着面無表情的皇帝譏諷一笑,若羲和回來,還有活着的可能嗎?
淪落在外,至少還有個念想,一個她還活着的念想。
雖然秦雲瀾深知這個可能性微乎及微,一個奶娘一個孩童,四處又都是追兵,還生了病,還有活着的可能嗎?
怕是連坐在上面的皇帝也是這般想的,他問了幾遍見秦雲瀾沒說也就不再在意羲和的下落了,直接給她定了個因病夭折的結局。
隻差一點,她就出了皇城,隻差一點,羲和就有救了。隻差一點……
葉筝見秦雲瀾渾身抽搐宛若陷入夢魇般,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雲瀾,别怕,師傅給你做主。一定不會重蹈覆轍的。”
葉筝養了她十幾年,文韬武略、琴棋書畫皆由她教導,葉筝看着眼前的孩子一步步茁壯成長,望着她就仿佛望到了暮雲皇朝一片光明的未來,望到日後史料記載的明君,秦雲瀾是她唯一的親傳弟子,也是她的效忠的明君啊。
一日為師,終身為母。先帝不心疼他這個女兒,她還心疼呢。
雖說她也不知如今是什麼情況,她們為何回到了這一天,還有那個詭異的聲音說的任務是什麼意思。
自她回到那個在她今後無數次懊惱回憶下的場景後,她就什麼也沒想,不管不顧地望這趕來。
她想着,她這一次一定要阻止這個悲劇,哪怕眼前的一切是虛無的,早就已經沒法挽回了。
看着秦雲瀾痛苦的表情,和跟她頭頂如出一轍的黃色小三角,她就知道,眼前之人跟她一樣,這個軀殼裡已經不是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女了,而是那個被廢了雙腿流放嶺南的罪人。
不知是何方神靈,竟聽到了她的祈求,再一次讓她們相遇了,雖說是在這種場景下。
“為師來了,放心,先帝是在為師跟前咽氣的,眼前也不過是虛構罷了,不聽陛下的旨意也不會怎麼樣的。就算這個場景是按照現實裡一等一制作的,為師也不過是曠了個差事罷了,還能将為師殺了嗎?”
葉筝吹鼻子瞪眼冷哼一聲,氣勢洶洶地将秦雲瀾往正堂裡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