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街道上早已打了幾更,整個城池都進入了睡夢中,寂靜一片。
幾個身着盔甲的士兵舉着火把在這放着十幾車糧食的庫房裡轉悠着。
一士兵愣愣望着寂靜一片的庫房,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看着就要睡過去了。身旁的幾位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那點頭的動作都快成小雞了。
忽而,一陣嘈雜的聲音鬧哄哄地從外傳來。
“不好,走水了,走水了,縣令府走水了。大家快來救火。”
士兵被這動靜鬧得猛得一激靈,頓時被驚醒,瞪大了眼與四周的同僚無聲對視了數秒後,立即往外跑前去救火。
瞧這府庫這寂靜的模樣就知道無人問津,他們去去就回,不會出事的。
哪曾想,就在他們的頭頂上,一雙如幽靈般漆黑的眼珠子緊緊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見他們焦急地往外跑,那渾身蒙面隻露出口鼻和眼睛的黑衣人彎了彎眼角,左腳一點如貓般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府庫的地面上。
隻見一道寒光從他手上一閃而過,緊接着飽滿的糧食争先恐後地從袋子裡噴湧而出,灑了一地。
他彎腰拾起糧食,用手撚了撚,這才真正證實了那則傳遍了全城的傳聞。
窗戶外透進來的搖曳的火光似乎弱了下去,他遲疑了一會,眼睛一厲,終究下定了決心,從胸前掏出幾個火折子,點燃,橘黃色的火光下,他的臉越發的陰霾。
他咬牙将火折子往糧食堆裡一扔。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刺耳的尖鳴聲回蕩在整個府庫,黑衣人瞳孔劇縮,下意識仰頭望着那動靜的來源,一隻箭矢咻的一下将他抛在空中的火折子擊落在地。
他身體還未做出反應,就見第二隻箭緊随其後,已經撞向他的身體,刺入他的血肉。他被這驚人的後坐力給逼退了幾步,而後被直直釘在了地上。
宋知蘊踏在屋檐之上,瞧着自己的傑作,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經過戰場的洗禮,她如今的準頭還是不錯的。
她悄聲落地,見那黑衣人捂着傷口想逃跑。數次飛速地彎弓,肌肉青筋暴起,短短幾秒之内便發了數箭,将黑衣人的四肢釘死在了地上。
見黑衣人痛苦哀嚎掙紮着卻再也掙脫不開,她一步步緩緩走向黑衣人,手起刀落間便咔吱一下卸掉了他的下巴。
如同打量貨物一般掃視着他,輕聲喃喃道:“你可别死了,本官花了心思演了這麼一出大戲,就是為了活捉你呢。”
嘈雜的聲音漸弱,緊接着就是一陣井然有序的腳步聲,她彎了彎眼角,見統領穿戴整齊地對她行了一禮,迎面撲來的就是一股血腥味,她厭惡地掃了眼地上的黑衣人,揚聲道:“啟禀大人,屬下幸不辱命。”
“好。”宋知蘊重重拍了拍統領的肩膀,而後指着地上痛苦哀嚎的黑衣人,輕聲道:
“本官允你用一切方法,一天内,本官要知道這些叛徒肚子裡的一切。”
“是。”統領利落地拔去黑衣人身上插着的箭,望着噴湧而出的血柱,宋知蘊恍然打了個哈欠。
明天應該是個好日子吧。
她在與許澤蘭分析戰況的時候,就分析到了間諜這種情況,為此,她還特地打扮成商隊的樣子,就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引他們出來。
沒想到還真炸出一窩陰溝裡的老鼠。
至于用真糧草做誘餌是否考慮過糧草的安危。宋知蘊隻能說,既要牽羊入虎口自然就要先拿出點真東西,付出些代價。這樣舍得住孩子才能套的了狼。
若是她連這點魄力都沒有,日後拿什麼統兵,甚是更近一步。
宋知蘊處理完這城裡的隐患,心中放下一個包袱,難得睡個好覺。
“大人怎麼那麼看重那個統領?連審訊俘辱這麼重要的事都交給了她。”
“大人深謀遠慮,你我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了,别瞎猜。”守在屋外的士兵瞪了眼他口無遮攔的同伴。
一夜好眠。
和煦的陽光熱情地灑在衆人散發着光的眸子裡。素來死寂的城池竟難得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