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丞相不敢的話,此次行動皆是本官一人所為,所有後果本官一力承擔,下。”
那秦雲峥再蠢再不成器,也是她的弟子,她作為師傅哪會不管自己徒弟的性命。
随着葉筝铿锵有力的聲音,禦林軍統領望着不在吭聲的許岱,咬牙帶隊跳了下去。
雕梁畫棟,飛檐翹角的門樓裡,傳出陣陣絲竹管樂之聲。
窗棂半開,微風拂面,台上站立着幾位衣裳單薄,風姿華麗的男子,正邊翩翩起舞着邊朝着下面的貴族女子抛着媚眼,恨不得立即飛上枝頭。
明梵希醉醺醺地趴在了桌前,迷離地望向窗外。身旁是一群和她同樣打扮的小姐妹,她們搖晃地拿起桌邊的酒壺,豪邁地往嘴裡灌着酒。
忽而,一人望向了窗邊,疑惑地道:“咦,今日這京城鬧得又是什麼動靜,好生的熱鬧。”
“不知道,許久沒見這麼多士兵同街了。”一時間醉酒的少女皆學着明梵希的樣子,趴在桌前欣賞着窗外的景色,時不時點評了幾句。
明梵希懶散地瞄了街道上一眼。一隊隊士兵身着盔甲,手持長槍,目光如炬地踏入街道兩側,兵分數隊,神色冷峻地攔住街道上面色恐懼的行人,要求探查進城文書。
她甚至都能聽到街道上的行人竊竊私語道:“這皇城的城門竟關閉了,進出的所有人等皆需接受調查,皇城内一切戒嚴。”
“聽我二舅的幹媽的表弟說,宮内也一切戒嚴,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噓,這都是大人物該考慮的事,跟我們這些人無關,了解太多死得更快。”
明梵希猝然皺起了眉頭,在宮中的探子或者說是她娘親在宮中的探子不久前剛傳出消息,說閹賊陳公公已經被伏誅,按照常理來說,如今京城應該已經一片祥和了才是,怎會突然戒嚴。
皇城戒嚴也就算了,皇宮居然也戒嚴了,這是她待在這京城十幾年都未見過的奇事。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梵希輕輕搖晃着酒壺裡的酒。
她母親與太傅葉筝和丞相許岱相識多年,因此哪怕京中鬥得再厲害,也從未克扣過母親率領的守軍的糧草和軍饷。
因此這幾日她頗為關注三人間的黨派之争,直到昨夜得知陳公公倒了台,這才終于放心了下來。誰知道那陳公公上位是什麼情況。
不過這一切與她這一個纨绔子弟有什麼關系,她猛地大拍了一下桌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舉着酒壺在她們面前晃了下,吼道:“接着喝,今日沒把你們喝趴下,我就不姓明。”
待她把那一幹人皆喝趴下了,她通紅着臉,搖搖晃晃扶着牆想要去如廁。
一身着黑衣,完全掩蓋住面容,步伐踉跄的人扛着一卷被子,被子裡隐約能看到一個人形,就這麼大方地從她面前而過。
明梵希醉醺醺地望了他一眼,覺得哪裡有些不對,扶着牆站在地上緩了片刻,望着黑袍人手上那卷被子,頓時大怒。
她記起來了,她昨夜與姐妹們相約的是沁雅樓,裡面圈養的皆是青倌,哪有她這般卷着人進屋就能睡的。
瞧這模樣莫不是有人看中了這裡的少年,他不從,便打暈了他,欲行不軌之事吧。
青天之下,朗朗乾坤。她,明梵希,今日便要替天行道,英雄救美,拯救這誤入魔爪中的少年。
說不定這少年見她如此英勇,暗生情愫,還能讓她一親芳澤,而後……
嘿嘿嘿,明梵希想到此後的香豔之景,就不由渾身舒爽,她吸了下快要掉下的口水,望着黑袍人的背影眼冒金光。
于是,她裝作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左歪右拐地走着,跌跌撞撞地直接撞到了那個低着頭看不清人臉的人的身上,而後在他僵住的身體下,調笑道:“你這被窩裡的少年,我看上了,能否割愛啊。”
黑袍人低着頭看都沒看她一眼,緊扛着肩上的被子大踏步往外走。
“诶,别走啊。诶,此處不通,诶,這處也不通。”明梵希賤兮兮地跳來跳去擋住了黑衣人所有的去路,而後調皮地做了個鬼臉。
黑衣人飛速擡起頭,伸手朝明梵希脖頸之處擊去,她身體一僵轟然倒地,黑衣人剛上前一步想把她送上西天,就見一群人醉醺醺地從閣内出來,晃悠悠地喊着明梵希的名字。
黑衣人隻得最後瞪了她一眼,立即裹着被子朝遠處跑去。
明梵希安詳地躺在了地上,面色如常,但内心波濤洶湧。
這個人她在宮裡見過,竟是那個閹賊陳公公,那個此時應該在慎刑司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