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奚姐姐計謀得逞之後,各地起義再次四起,甚至不乏世家貴族、皇親國戚。如今已然四分五裂,民不聊生了。
這五州要亂了。
良久,她回過頭來,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着城牆,清脆的聲音在兩人耳旁環繞。
垂下的睫毛輕輕蒲扇着,掩蓋住了眼眸裡的一切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華筝的眼皮開幕般倏然擡起,露出如流光般閃耀的眼眸,似有火光在她眸中一明一暗,霎時間光華氤氲,鋒芒畢露。
她雙手一撐跳下了城牆,對林玉成擺了擺手,難得輕柔的聲音順着風飄入林玉成的耳裡。“罷了,都撤了吧,讓他們先鬥着吧,本宮再看看。”
林玉成震驚擡起頭來,疑惑地眨了眨眼,見着華筝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咽下了嘴裡脫口而出的疑惑,思索了片刻,他小聲詢問道:“那他們馳援武威城的事迹是否要封鎖?”
“不,是他們的就是他們的。本宮也不能搶走。況且此等為國為民的事當然要宣揚了,且要大肆宣揚。”華筝唇角微微勾起,眼中笑意盈盈,笑得跟個小狐狸似的。
“不過宣揚的重點不是秦大洪,而是他身邊的那個紅袍小将——秦大洪長孫女秦燭芮。
“年僅十五,立下奇功,一襲紅衣,連破數陣。實乃是少年英才,天降祥瑞啊。”華筝延長了語音,頗有幾分感慨道。
“那日秦大洪的全部資料你也應該都看了。”華筝突然間牛頭不對馬嘴地道。
她似乎也不關心林玉成的反應,矗在原地自言自語道:“本宮記得這秦燭芮是秦大洪的長孫女,因其是秦大洪的第一個孫輩,且秦大洪此後多年未再有孫輩,頗受他的喜愛。”
“自幼把她當男兒養大,允她讀書習武,秦燭芮也着實争氣,文武樣樣精通,為此秦大洪還數次向他的門客遺憾道:為何秦燭芮不是男兒,若是男兒,他便毫不猶豫地把這一番家業傳給他了。”
華筝依舊用着正常的語氣,隻是眼中不由自主露出幾分譏諷。
“于是這秦燭芮的爹娘多年以來一直想生出個讓秦大洪滿意的孫輩,隻是一直未有成效。”
“這次馳援武威城之前,秦燭芮的娘數十年後再次有孕,可把衆人給高興壞了,并在數日前又生了個兒子,且是這秦大洪的嫡長孫。”
“在衆人眼裡跟秦燭芮同父同母的男孩,有着相同的血脈。你說秦大洪會不會把目光和期望集中在他身上。那秦燭芮的處境可就有些尴尬了。”
“年僅十五便率領輕騎立下奇功,若秦大洪真的想要再進一步,那軍權上可就少不了秦燭芮。”
“到時候繼承人年幼,長姐手握兵權,功高蓋主,主弱臣強。哪怕是嫡親姐姐也少不了一分芥蒂。可免不了一番相争。本宮可頗為好奇她此後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宋知蘊瞪大了雙眼,這女帝秦燭芮最讓人诟病的地方不就是她弑弟弑夫,奪權上位。她特地翻閱過史書,當時被她殺死的一衆兄弟裡,便有她唯一的同胞弟弟,當時皇朝的太子殿下秦燭钰。
不得不說長公主的眼光着實毒辣,一眼便道破了秦燭芮此後的處境。
華筝聲音越來越低,眼底的興奮擴散到了雙眸,搖曳的火焰幾近灼燒到了林玉成。
林玉成望着她高揚的嘴角呼吸一洩,低垂下眼眸不再言語。渾濁的眼眸不經意間紅了起來。
殿下近日裡的行動他是越發得看不懂了,脾氣也越發得古怪。那是半句都不能提林璟奚這幾個字,一聽便發一通脾氣,說什麼也不信。等着這幾日回京去尋奚兒。
可是,奚兒她不是神啊,那樣的情形她哪怕機關算盡也難逃一死。她沒有銅牆鐵壁,她也會受傷,她也會死。
“将軍,在軍中處理好自己的情緒,不要讓本宮看見。”華筝眸光寒冷至極,望着肩膀微微顫抖的林玉成,深吸一口氣,甩袖而去。
“本宮始終相信,奚姐姐在等我們回家。将軍也莫要聽信謠言了。”
慷锵有力的聲音随風飄入林玉成的耳裡,她挺拔如松的背脊依舊挺拔,沒有一絲晃動。
宋知蘊輕輕歎了口氣,還未言,就隻見眼前一暗,光屏上的畫面瞬間消失不見了。
衆人紛紛瞪大了雙眼,紅色的倒計時繼續懸挂在衆人頭頂。
哦,是曆史碎片結束了。
結束了!!!
宋知蘊都顧不住同情長公主了,她突然很想同情自己。
這片段是很感人,然後呢?跟她們的問題有什麼關系?
她是能從裡面得到一點相關的答案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