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參加陛下。”身着紅色官袍的老者緩緩踏入殿内,一襲銀發高高盤起,露出刻滿歲月痕迹的面容,皮膚雖然松弛,卻散發着獨特的威嚴。
她一絲不苟地對着皇帝行了一禮,而後對兩人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許岱面色難看地對葉筝一颔首,而陳公公見狀則喜上眉梢,得意地望着許岱。
葉筝似乎才從兩人通紅的臉上覺察到氣氛的不對,似疑惑地問道:
“二位這是怎麼了?哪件政務上起了分歧?”
老狐狸,陳公公在心裡重重呸了口氣,裝什麼裝,你還不是和我一樣得到了消息匆匆望這趕。
面上卻裝作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望着許岱難看的臉龐幽幽歎了口氣:
“這不是新科狀元的名單出來了,要給陛下過目嗎?臣一看這名單上竟然出現了許相孫女的名字。這不就火急火燎地望這趕,生怕來晚了傷害了許相的名聲。”
“呸,沒跟的東西嘴上也沒個門。不就是想說本相因公徇私,質疑許澤蘭此次的成績嗎?大大方方直說,用不着如此上不了台面。”
“今日當着陛下和葉師的面,臣可以對天發誓,臣清清白白,并未參與此次科考的任何事宜。許澤蘭的成績皆是她一人所答。”
“葉師可看派人仔細查驗,看是否有舞弊的嫌疑。若有,臣難辭其咎,這就遞上辭呈,辭官返鄉。”許岱一把把官帽摘下,端正地放在地上。對着兩人行禮道。
許岱難得低下頭顱,對着他的死對頭葉筝服軟。自他自立黨派後,沒少被人攻讦,什麼話沒被罵過。
但他孫女不一樣,這是他許家的繼承人,寒窗苦讀了十餘載,最是勤奮刻苦,無論如何她都得清清白白。
為了此次蘭兒的科舉,他暗地沒少向葉筝讓利。甚至把這次科考的全權事宜都全部讓渡給了葉筝。隻為換一個蘭兒平安科考的機會。
“這……許相。”秦雲峥傻眼地望着眼前這頂官帽,鮮紅的朱砂格外的刺眼。許相罷官了,他的奏折誰處理啊?
秦雲峥頓時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自進來就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葉筝身上。
太傅,救命啊。
陳公公原本想象中群起而攻之的畫面并未出現,葉筝筆直地站在一旁,眯着眼望着稽首的許相半晌。
緩緩一笑:“許相此言差矣,本官乃此次科考的主要負責人。是否舞弊本官能不知曉嗎?”
“回禀陛下,臣已再三核實,此次科舉并未出現任何舞弊的情況。許澤蘭的狀元名之實歸。”葉筝拱手對秦雲峥道。
“在這提前恭喜許相了,教女有方。”她臉上挂着笑意,對許岱客套道。而後頗有幾分的趣意地望着陳公公錯愕的表情。
她是本次科舉的負責人,現在在她面前彈劾科考舞弊,這不是指着她的鼻子罵她兩眼無珠嗎?還妄想她能附和。哪來的腦子,真是愚蠢至極。
再說她和許岱雖是政敵,那也是為了制衡一道,她本身與許岱并無私人恩怨。黨派相争相互攻讦又互相利用是常事。
哪怕他兩鬥得再厲害,也輪不到别人把她當傻子,拿她當槍使。
況且那許澤蘭确實有幾分才氣。在她身上隐約能看到幾分那丫頭的影子。她不介意推她一把。
陳公公滿臉震驚地望着他們,葉筝似疑惑地挑了挑眉,陳公公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滿腦子的怒火,對秦雲峥敷衍地行了一禮立馬冷哼甩袖離開。
秦雲峥滿臉疑惑望着瞬間冷下臉來渾身散發着冷氣的葉筝。
“此人對陛下極為不敬,犯上作亂,目中無君。陛下為何還如此寵信他。依臣之建,該治他個大不敬之罪。”葉筝擡起頭淩然望着秦雲峥,斬釘截鐵道。
“臣附議,陳公公不僅目中無君,還仗着陛下的寵幸沒少魚肉百姓,樁樁件件令人發指。陛下何必如此縱容他。”許岱立馬站到葉筝的身旁,拱手行禮,兩個政敵把炮火直對向了陳公公,同仇敵忾道。
“許是陳公公今日錯怪了許相,一時愧疚不已,這才忘了規矩。太傅您就不要生氣了。”秦雲峥頂着葉筝越發嚴厲的表情語音越來越弱,吓得後退了一步。
而後又覺得自己這般有損帝王威嚴,理直氣壯地擡起頭來,訴說着他的功績:“再說了陳公公也算是這朝中的肱股之臣,幫着朕處理了不少政事。”
望着葉筝的胸膛急劇起伏,快被他那幾乎無賴的表情氣昏過去了。秦雲峥眼珠子一轉,立馬想起了眼前這位太傅的諄諄教誨,馬上找補道:“若是陳公公真犯了魚肉百姓的事,有言官上奏并且情況屬實,朕絕對不輕饒。”
葉筝望着她這位學生找補完後眼裡的慶幸,低垂着頭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