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北墓室,果然看見主墓入口,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竟然是朝上的斜坡,十分狹窄,伊爾緊緊牽着風梧走在前面。
小心觀察坡上有什麼能觸發機關的裝置,卻不慎在黑暗中碰到了一根線,“咚!咕噜!”石球重重落下,順着通道滾落,那麼重,砸在身上一定很痛。
伊爾松開風梧的手,“快跑!”
可風梧卻一把将伊爾環進懷裡,擡手拍出靈力,直接将石球震碎了。
塵土飛揚,伊爾下意識閉眼屏息,防止粉末進入眼睛,卻被花香撲了滿面,睜開眼,哪有什麼石塊齑粉。
寒梅未開,海棠先雪鋪繡,一半秋休。
秋海棠的花瓣在主墓光影中傾瀉而下,時光清淺,溫柔入水。
一代帝王的主墓竟然被花園包圍,石壁上鑲滿了夜明珠,很亮。
海棠樹下,擺着棺椁。
碑文上并沒有帝王政績,洋洋灑灑,全是愛妻之情。
生時國事為重,愧于吾妻,早朝時窺見鏡中白發,驚覺已相伴三十歲之久,隻恨吾命短促,未曾厮守已入膏肓,悔矣……
另一塊碑文,雖短卻道盡了癡情。
生同衾,死同穴。願為海棠入君懷。
伊爾環看四周,雖然明亮,可到底沒有陽光,陰冷的墓室裡怎麼會充滿生機。
視線落在海棠樹下的案幾上,巴掌大的‘香爐’不染塵埃,散發出光澤,看起來不像尋常物件。
伸手去碰,蓋子卻死死粘在上面。
見他對‘香爐’感興趣,風梧直接用靈力打開,伊爾十分驚喜,“是靈珠!”
看起來瑩潤内斂,被溫養得很好,随口問了句,“風梧,這是普通香爐嗎?”
“神器,浮夢儀。”
傳說,在香爐中點上不同的香料,就會發揮不同的作用,忘卻紅塵,篡改記憶……
“哦~真厲害。”感歎過後,伊爾将三顆靈珠拿起放進玄金葫蘆裡,霎時間,海棠枯敗,滿目凋零。
原來這靈珠中有花神薔悅的神骨,所到之處,百花盛開。
熟悉的痛感傳來,伊爾捂着頭,再擡眼時身處巍峨的皇宮。
公元前341年,榮慶末年,皇室昏庸,連年天災,民不聊生,蠻族入侵,将士死戰邊疆,朝廷卻不出軍饷,大廈将傾。
裴淩謙攜三千騎兵,兵起蜀南,直逼鹹陽,短短兩月便被擁立為帝,改國号大興。
同年,西戎聯合北疆兵臨城下,裴淩謙禦駕親征,擊敵于百裡之外,簽訂和平條約20年。
可背地裡,蠻族生擒無辜百姓,馴為奴隸,獻給王室玩弄差使,由畫師作冊,傳入鹹陽。
裴淩謙看着那不堪入眼的畫冊,怒極吐血,卻隻能忍下屈辱。
夙興夜寐,勤政愛民,在他的治理下,國庫充盈,百姓富足,但邊境外是什麼樣的豺狼虎豹,裴淩謙不敢忘。
二十年一到,便命副将奔襲千裡,取西戎親王摩樂吉的頭顱,登東嶽祭天。
祭祀當日,數百雄鷹盤旋上空,叫聲嘹亮直破雲霄,東方日出,雲層中顯出層層金光,欽天監念念有詞,這是大吉之兆,率衆官跪地朝拜。
裴淩謙俯瞰遠方,眸中是乘風萬裡扶搖上的野心,“西北外族粗鄙無禮,朕教化之心上達天聽,今順應天命,西征北伐,違者,可誅。”
衆大臣高呼“陛下聖明!”
丞相毅然決然跪上前,直言勸谏,“陛下!老臣以為此舉不妥。”
裴淩謙垂眸,看着滿頭白發的肱骨大臣,并未動怒,“哦?為何不妥?”
丞相擡眸與裴淩謙對視,言辭懇切,“天子以仁愛治國,出戰幾十萬兵馬交戰西北,如此大動幹戈,恐傷根基啊!老臣懇請陛下三思!”
裴淩謙最後一絲耐心即将告罄,仍然壓着怒火開口,“平定四夷,後世再無戰亂,隻有一個統一的大興,豈非一勞永逸?”
丞相語重心長,眼中已有淚光,字字泣血,“書雲,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征戰四方雖振我國威,可戰争隻會消耗國力,臣不願陛下背上窮兵黩武的罵名!請陛下恕罪!”
裴淩謙甩袖,玄色龍袍頭戴冠冕,天子威儀連高聳入雲的山都不可比拟,“朕要這四方歸興、百邦來朝,何錯之有?西北蠻族辱我中原已久,此時不戰,朕如何對得起無辜枉死的百姓,如何對得起戍邊捐軀的将士!?還是說,衆位跪久了,已經忘記如何站起來了?”
“老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