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明,天邊一縷幽藍深邃,晨露在滴落泥地時顫抖着身子,往靈泉邊架起水壺飛去。
風梧眼底青黑,昨天手裡像握了一團冰塊似的,怎麼都睡不着,偏偏一扒拉就哼哼唧唧,甩開估計又要哭。
恢複龍形怕是爪子都要凍成風濕,再把這小東西碾死,這輩子他都出不了這秘境,就幹巴巴睜了一宿的眼,直到天蒙蒙亮,才放回靈泉裡。
萬把年的老胳膊老腿了,小東西真能折騰。
拿起茶碗喝了口茶,風梧才找尋到活着的意義。
再次醒來,伊爾總感覺自己的身體又沉重了一些。
“咕噜咕噜~”水面冒着小小的水泡,伊爾自以為悄無聲息地浮出水面,露出漂亮的紫眸,眼神幽怨,昨晚被風梧玩弄了許久,纏住尾巴的陰影還在。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小人魚誓死不降。
擺動着尾巴躍躍欲試,一顆圓潤的水球徑直往風梧的茶盞而去。
“啪!”風梧指尖一動,水球便落在伊爾的頭頂炸開。
涼涼的泉水瞬間澆了伊爾滿頭,“唔!”
偷襲失敗,伊爾正準備将身子沉下水底,就被風梧用靈力一把撈了起來。
“哒!”幹嘛!?
“就知道哒,回來學不會人話,就拿你做烤魚。”吐槽一嘴,風梧腳尖一點,便化為龍身,秘境之門開啟,騰遊半空,往西南方向而去。
從空中俯視陸地,對于伊爾來說是新奇的存在,人魚的傳承記憶裡都不曾提到過。
隻是,這風将鱗片上的水都吹幹了,人魚真的可以在天上飛嗎?
小小的腦瓜,大大的疑惑。
人魚海
澤裡斯探查了整片海域都沒有找到伊爾的蛋身,轉身直接去了王宮底下的監獄裡。
一根長長的鎖鍊,穿插着繁瑣的桎梏梵文,套在霍希脖頸上,磨出一道血痕。
霍希的紫色魚尾失去了瑩潤的光澤,梵文帶着灼傷的燙意,就連骨頭都刺痛難忍。
黯淡的洞穴看不清他的神色,澤裡斯收回梵文,擺動尾巴逼近,語氣涼薄,“伊爾在哪裡?”
霍希抹掉了脖頸上的血絲,“不知道。”
澤裡斯笑容諷刺,語氣不屑,“呵,一個死物,也值得你如此憐惜?”
霍希反駁,“他不是。”
“如果你對我也這樣忠誠,我願意留你一命。”
霍希終于肯擡頭,看一眼這強大的身影,眸光沉沉,開口,“傳承之靈并沒有選擇你。”
澤裡斯無所謂地笑笑,“那還真是,可惜。”拿出水晶球,眼神轉冷,“我會找到伊爾,殺死他。”
“不!”霍希看見水晶球,情緒瞬間激動起來,蓄滿能量足夠,用自己的血就可以找到伊爾。
“不!澤裡斯,他是你弟弟!他沒有死!”
看着激動的霍希,澤裡斯也被引起怒火,紫眸盯着霍希,幽深漠然,“就算伊爾活着那又如何!”
隻要伊爾活着,他就要将王位拱手相讓,讓給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孵化的蛋?憑什麼?那他整整50年的王儲身份就是個笑話!
父王培養他要讓種族延續,他學習晦澀繁瑣的咒語術法,一次又一次挑戰深淵裡的巨獸,他曆練成了真正的王,卻因為傳承之靈放棄王儲,算什麼?
父母親手助長了他的野心,卻妄圖以一句輕飄飄的‘海神選擇了伊爾’來讓他對一顆死蛋俯首稱臣。
霍希失控開口,“不!澤裡斯,這樣你和深淵裡的巨獸有什麼區别!”
澤裡斯恍惚一瞬,後腰處有道長而深的疤痕,是巨獸來犯時留下,那時候,他就是族群眼中的神。
長長的睫毛垂下,遮擋住眸中的情緒,半晌,澤裡斯冷冷開口,“那就當我是吧!”
說罷,澤裡斯拽過鎖鍊,脆弱的人魚立刻跪在墨色魚尾邊,伸手拉過他白皙的手臂,鋒利的指甲殘忍劃過,“唔!啊!”霍希發出一聲慘烈的痛呼,鮮紅的血液滴在水晶球上,發出詭異的紫光。
即使處境如此危險,霍希仍然開口勸誡,“澤裡斯,海神選擇了伊爾,我們必須尊重法則。”
“霍希,深海裡隻有一個主宰,是我,當你口中的傳承之靈選擇伊爾時,我就知道,沒有海神。”澤裡斯看着光芒越來越耀眼的水晶球,随手丢開霍希,背過身去。
沒有海神,這四個字讓霍希怔愣住,他怎麼能說出這種不敬的話?
“處決了吧。”澤裡斯看都沒有看霍希一眼,随口命令。
“是。”
紫色的光逐漸黯淡,水晶球裡顯露出真容,金尾的人魚表情興奮,坐在一隻巨獸的頭上。
信息量過于巨大,澤裡斯一時間表情驚愕,伊爾破殼了?怎麼會是金尾?怎麼可能馴服巨獸?
在母後産下伊爾時,他就是一隻病變的雜色人魚,天生死胎。
這件事,隻有他和母後知道,所以他堅信,伊爾不可能活,更不可能是純色的。
那麼他是誰?
澤裡斯一向雷厲風行,可現在,他突然遲疑了。
水晶球的能量又一次用盡,澤裡斯沉沉開口,“将霍希送到王宮去,鎖在我的宮殿。”
他需要霍希的血,來觀察這個伊爾到底是什麼東西。
西陵嶽,是一條山脈,延綿百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