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
馬德拉伸出一根手指,“我希望大家忘記今天的對話,啊,當然,諸伏不需要,畢竟你馬上就要去叙利亞打黑工了。”
諸伏景光憑借自己良好的修養保持住了得體的微笑,“……”
赤井秀一點點頭,“這是自然。”
不用馬德拉說,他也會把今天的事爛在肚子裡。
話音剛落,馬德拉卻晃晃手指,表情有點糾結,看上去很為難的樣子。
他慢吞吞道:“但我不是很相信你哎,黑麥。”
赤井秀一,“……???”
他對馬德拉這一手倒反天罡簡直歎為觀止,真心實意問道:“你看我像活膩了嗎?”
先不說别的,消息洩露對他簡直有0個好處,赤井秀一吃飽了撐的才會大肆宣揚。
每次赤井秀一對着馬德拉露出類似“這神經病到底在說什麼”的表情時,後者都忍不住自己的笑意,這次也一樣,于是馬德拉哈哈笑起來,擺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他沉思道,“隻是覺得記憶這種東西,并不是口頭保證後就能被完美遺忘的。”
赤井秀一沉默,“……這是肯定的,除非我們從來沒有聚在一起過,否則怎麼會一無所知。”
“是啊。”馬德拉抱怨,“人類能記住的事情太多,要是大家現在都像金魚一樣就好了。"
接着他周身氣場一變,笑容非常邪惡,帶着奇異的誘導,這種怪異感讓赤井秀一噤了聲,隻能聆聽,他聽馬德拉繼續說,“聽着,仔細想想看啊黑麥,記憶會誘惑我們走向充滿邏輯的答案,随後毫無新意的展開行動。畢竟對未來行動做出選擇的本質其實是記憶的重構:人類大腦的顆葉内側像一座永不關閉的圖書館,方便我們從中提取自己想要的信息,然而在此基礎上,很可惜——”
馬德拉停頓一瞬,态度坦然道,“我不認為我們能赢得過臨也。”
“所以我想在你假死計劃的前提下加上一點創新。”
創新,好樣的,赤井秀一眯起眼睛,企圖看到馬德拉頭頂長出來的惡魔犄角。
這下宮野明美也好奇起來,“要怎麼做呢?”
馬德拉歪頭思考了一會兒,他的好像黑夜停駐在内的黑色虹膜。在白日裡微微反光,瞳孔無害地張開,黑色被一層更濃稠的黑覆蓋,動物一樣瞪得圓圓地出神。
他對衆人做了一個豎起一根手指的手勢,“這是個秘密。”
赤井秀一頓時挑挑眉,“你的魔法?”
“humm。”馬德拉沒有否認,聲音輕輕的,讓人聽了不想拒絕。
他似乎是在思考措辭,反問道:“不行嗎?”
赤井秀一立馬聽懂了,“哦…這個魔法要作用在我——我們身上?”
馬德拉依舊沒有否認。
聽上去有點危險,但FBI從思考到回答僅僅用了幾秒鐘。
他說,“好吧,我沒問題。”
馬德拉一愣,這個反應他很熟悉,态度也是,是平日裡兩人做任務時會發生的對話,而赤井秀一表現出的是和往常一樣的信任。
挺意外的,他眨眨眼,“我還以為你會問我點别的問題。”
赤井秀一于是笑了起來,兩枚綠寶石一樣透明的瞳仁透露出狡黠的光,倒映着馬德拉思索的模樣,和他眼眶中想要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雙眼。
“互相信任是雙方合作的前提。”男人音色沉沉,語氣穩而緩慢,他伸出手,“沒有錯吧?”
馬德拉疑惑地嗯了一聲,一雙眼跟着對方的手移動。
赤井秀一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所以,這是我的信任。”
“………”
“我仔細想了一下,馬德拉。”赤井秀一還在繼續,“昨天遇到諸伏之後你的狀态很不對勁,而今天他又是活着出現在了我面前,要說這不是你救了他,我不相信。”
“可你似乎根本沒有把他還給日本公1安的打算……你想要諸伏去做什麼?”想到馬德拉魔法使的身份,赤井秀一加了一句,“他現在是你的魔法學徒嗎?但不管怎樣,這都證明了諸伏在你眼中是有價值的,而現在,你向我和宮野展示了你的魔法——我可以理解為,我們對你也是有價值的?”
比起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卧底組織的目的,赤井秀一的目的要更私人化些:他是為了追查父親17年前因調查羽田浩司案件而被害的真相來到日本,加入了組織。
FBI冷靜下來想了想,認為他和馬德拉沒有任何沖突——那交付信任又有什麼不可以?
這是一場誠開公布的談話不是麼。
“……有意思。”馬德拉笑着嘟囔了一句,伸手回握住赤井秀一的,“好吧,搭檔,你成功說服我了。”
他感歎道:“你的信任來之不易,我想,我會好好珍惜它的。”
。
。
。
車内,昏暗的後座,馬德拉正在沉睡着。
組織出品的麻醉劑确實很好用,波特将馬德拉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企圖讓對方睡的舒服些。
在這個沉默的雨夜裡,他為自己積攢了兩份入迷*,一份躁動*,但此事無人知曉,因為馬德拉依舊陷入夢境。
開車的後勤組戰戰兢兢,由于波特經常跟着貝爾摩德學習,所以組織裡見過他的人并不是很多,但一些敏銳的人可以感受到對方帶來的隐秘的危險。
“那個……”後勤組小心翼翼開口,“月見裡大人。”
波特——月見裡波特擡起眼,鬼魂般幽綠色的眼睛看向中央後視鏡。
後勤組感覺自己要停止呼吸了,“我,我們要去哪裡?我的意思是,要送馬德拉大人回安全屋嗎?”
雖然朗姆的命令是把馬德拉軟禁起來,但現在對方已經暈過去了,後勤覺得按照原計劃送到指定地點似乎沒有什麼必要……
但波特沉吟了一會後卻否決了這個提議,“不,”他說,“按照原路線行駛。”
“老人家的疑心病總是更重一些,”年紀不大的少年笑了笑,“我得獻上我的真誠,不是麼。”
他的聲音輕而柔,在雨夜顯得格外森森然,後勤咽了口口水,視線不經意間瞟向後排一處反光點上,透過後視鏡,他看到了那一點出自波特手中——一把通體漆黑,斑駁卻光亮的剪刀。
這讓後勤一下子想到了波特的綽号,在獲得酒名作為代号前,這名少年已經擁有了讓人聽後心驚膽戰的名氣,似乎在美國那邊更盛:他們叫他剝皮者。
後勤不願去思考這個外号意味着什麼。
夜晚的車輛稀少,駕駛員将油門踩到底,沒過多久朗姆就接到了波特的消息——附帶已經失去意識的馬德拉。
朗姆罕見的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而波特則更自然,他任由馬德拉被人接到由朗姆準備到安全屋内,聳肩笑笑。
“我的誠意。”他說。
抛開那雙讨人厭的綠眼睛,朗姆不得不承認,他很滿意這個年輕人。
“我看到了。”朗姆點頭,“好吧,剝皮者,你想要什麼?”
豆大的雨珠打在人的身上帶來冰涼與疼痛,但這些都無法成為波特的阻礙。他靜靜地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
朗姆耐心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