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桌的萊姆斯突然喊了他一聲。
“該放水蛭了。”
“啊?哦哦對!”詹姆這才注意到已經變色的液體,手忙腳亂地把材料加進去。但由于已經錯過了時間,坩埚中還是冒出了一股不詳的青煙。
兩人認命地對坩埚施了一個“清理一新”,向斯拉格霍恩教授重新要了魔藥材料從頭開始。這麼一折騰,詹姆也忘了剛剛的話題,轉而跟西裡斯興緻勃勃地讨論起新出的飛天掃帚光輪1500。
……
“……不是,哥們,你不至于為了躲她連萬聖節晚宴都不去吧。”
詹姆叉腰看着攤在寝室床上的男孩。
“誰說是為了躲阿塔蘭忒,我隻是單純不想去……”西裡斯從床上一躍而起,拔高語調反駁,卻在看到詹姆挑起的眉毛時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說漏了嘴,立馬噤聲。他煩躁地捋了把頭發,幹脆又背對着詹姆躺下。
梅林知道,他真不是有意躲着阿塔蘭忒,他想跟她說話已經快想瘋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抽了什麼風,為什麼要突然走掉。後來他想找她道歉,可一看見她就想起那天瑪麗說的話,心裡又不願意起來。再然後,他就更不敢去找她了,害怕她質問自己為什麼不理她,害怕自己惹她不高興了。
可他為什麼會害怕?
西裡斯忽然有些茫然。他總是能在阿塔蘭忒身上感受到自己向往的東西,而當初他也是這樣才跟詹姆成為最好的朋友的,所以他理所當然地把自己對阿塔蘭忒的種種關注歸結為同類的吸引。然而,他從來沒有擔心過自己會惹詹姆不開心,卻總是琢磨着阿塔蘭忒的想法。
所以是不一樣的嗎?哪裡不一樣?
西裡斯沒來得及想明白,因為詹姆已經把他拖起來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躲人,反正你得跟我去禮堂!”
“……”
西裡斯翻了個白眼。也是,阿塔蘭忒可比詹姆讨人喜歡多了。
……
西裡斯跟着詹姆出了公共休息室。走了兩步,詹姆突然一拍腦袋:“哎呀,我剛上完廁所忘了關洗手池的水龍頭,你在這等我一下。”他的語氣很奇怪,聽起來不太自然,沒等西裡斯回答他就一溜煙跑回去了。
西裡斯有些狐疑,他不記得詹姆剛剛有進過盥洗室。不過很快,他就知道詹姆跑走的真正原因了。
“西裡斯。”一道輕靈的嗓音喊住了他。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因為聲音的主人讓他這幾天煩惱地幾乎夜不能寐。
他回過身,看見阿塔蘭忒站在走廊的拐角處。女孩分明與前幾天沒什麼變化,姣好的面容與窈窕的身姿令人賞心悅目,胸前的領帶閃耀着與他相同的紅金色。但西裡斯卻忽然緊張起來,就像是初見她時那般緊張。
他看着女孩向他走來,每一步都踏在他心髒的鼓點上。
“撲通、撲通”
走廊牆壁上的燭火搖曳,映照得女孩面龐影影綽綽,看不真切。她離他越來越近,最後在他面前站定,微微仰起頭,五官終于籠罩在光線之下,一雙剔透的灰藍色眼眸裡是閃爍的燭火。
還有他。
西裡斯望進這雙眼眸,竟有片刻失神,也忘記了緊張。
“西裡斯,對不起。”
直到他聽到了女孩的聲音。
回過神,看着面前女孩認真的神情,他突然想起什麼,回頭果然發現身後的拐角處露出的一抹黑色袍角。于是他拉起女孩的手腕,往遠走了幾步,躲進一個廊柱和牆面的空隙中。
他低頭看着女孩:“為什麼道歉?”淡淡的薔薇花香充斥在他的鼻尖。
阿塔蘭忒抿唇:“因為我明明答應了是彈琴給你聽的,最後卻因為人太多了沒能照顧到你的感受,讓你不高興了。”
女孩望着他的眼神就像隻犯了錯的小貓,軟乎乎水汪汪的,與往日的稍顯淩厲完全不同。西裡斯撚了撚手指,歎氣道:“我沒有不高興……好吧,當時是稍微有一點,但那都是我自己抽風,跟你沒關系。你那天彈得真的非常好,是我掃了你的興。”
“不是這樣的。”女孩卻朝他搖頭,“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應該考慮到你,不然就是對你的不尊重。我從來就讨厭那些口口聲聲說關心我,實際卻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的人,我知曉你也一定與我一樣。”
她輕輕牽住他的袖子,他卻覺得自己的心都被她牽住了,隻能怔怔地望着她。
“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希望當我讓你感到不開心的時候,你能夠把内心的想法告訴我,因為我在乎你的感受。”
“所以可以不要再躲着我了嗎?為了跟你說句話,我還得教詹姆怎麼找借口,可費勁了。”
西裡斯笑起來,看着女孩也盛着笑意的眼睛,突然伸手在她的頭上揉了一把。嗯,果然蓬松的卷發摸起來手感更好了。
“知道了,我的‘朋友’。”他又屈起手指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迎着女孩控訴的目光,有些好笑,“你說你找誰不好,偏偏找那個傻子來騙我,我一眼就看出來他不對勁了。”
阿塔蘭忒捂着額頭冷飕飕瞥他一眼:“誰叫你跟他形影不離。”
西裡斯挑眉:“看來我的‘朋友’對于我跟另一個朋友關系好這件事很有意見啊。”他伸手一把攬住女孩的肩:“放心,隻要我們的大音樂家一聲令下,什麼詹姆我都把他丢一邊,肯定随叫随到。”
阿塔蘭忒翻了個白眼,拍開他的手:“别貧嘴了,你再不讓大音樂家去吃飯,她就要先餓死了。”
男孩大笑起來,又把胳膊架在她肩上,在女孩的半拖半拽下向着禮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