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快點把貓送到收容站讓這件事結束吧。她想着就跟了過去。
她本來想坐後座,但是看到後座放着一些行李。
“啊啊,抱歉。剛剛從縣外回來,東西還沒拿回家。雨宮小姐請坐副駕吧。”波本這麼說着坐到了駕駛座,發動了汽車。
她在副駕剛坐下放好寵物包,波本就伸手到後座拉開一個背包,拿出一條毛巾擦拭着頭發,問她:“是去哪個收容站呢?”
“是在品川三町目附近的……就是這個。”她把手機伸過去給他看。
他認真看了一下,說:“嗯,知道了,那一帶我應該認識路。”說着把毛巾搭在肩上,開動了汽車。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奇怪的是她也沒覺得尴尬。看着車窗上被雨水模糊成一片的風景,想起今天夢見的那條蜿蜒的盤山公路。
那時候的自己也是像這樣坐在副駕看着窗外,隻是當時是個大晴天呢。
那時候的自己,根本就沒想過未來會是這樣的。
“太好了!終于等到你了!我還以為會找不到呢!”收容站的工作人員誇張地說。
千昭把寵物包遞過去,說:“嗯,花了點時間,它應該是被雨淋到了,請一定要仔細照顧好。”
“嗯嗯,放心吧!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吧!”
千昭看了一下停在救助站外的白色馬自達。安室透在車裡等着她。
她問工作人員:“那個……請問有創可貼嗎?”
“都好了嗎?”安室透搖下車窗問她。
“嗯。這個給你。”千昭把創可貼遞過去。
“啊啊,謝謝!那我送你回家吧?”他接過了創可貼。
“不用了,我要先在這附近買點東西再回去。”她不想再坐他的車了。應該說是,不想再跟這個人同行。
“沒關系,我可以等……”
“安室先生先回去吧。行李,還沒拿回家不是嗎?而且你衣服也濕了,趕緊回去洗個澡換衣服比較好。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她打斷了他。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哦~”
然後她目送着波本的馬自達消失在車流中。
“啊,雨停了。”千昭擡頭看向天空。
她終于發現了心裡一直覺得奇怪的原因。
今天他們兩個真的就像是普通的大二學生和波洛咖啡廳服務生。
隻是雨宮千昭和安室透。
不是Calvados和波本。
沒有互相試探,沒有互相戒備。
明明上次見面時她還設計用花盆砸他。他還對她戒備到連咖啡都喝不下去。
千昭最近看了一本關于平行宇宙的書,說是主角有時候做夢會覺得夢中的風景很熟悉,其實是因為附身到平行宇宙中的自己身上了。主角看到的是另一個自己看到的風景。
她想起那本書的名字叫《一時之夢》。
一時的意思是,短暫的,注定會醒來的。
雨後的斜陽打在她的臉上暖暖的,周圍充滿雨水蒸發時的氣味,面前是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聽覺像是在緩慢恢複一樣,耳中慢慢被汽車的鳴笛聲、路面積水被濺起的聲音填滿。
居然真的有一種夢醒了的感覺,真是不可思議。
第二天千昭又跟波本見面了。
這次是陪優子去波洛咖啡廳,把那些恐吓信拿給他看。
優子約好了等咖啡廳下班後再去,所以她們到達時店裡隻剩波本一個人在收拾着吧台。
“歡迎光臨!啊,是你們啊~” 依然是無可挑剔的笑臉:“兩位先找個位置坐下稍等,我先收拾好這邊。”
波本給她們每人端了一杯檸檬茶,說:“兩位應該都吃過晚飯了吧?飯後喝檸檬茶有助于消化哦~放心,都放了一點蜂蜜的,應該不會很酸。”
波本把檸檬茶推到千昭面前時,她注意到他的手指上貼着創可貼。
是自己昨天給他的創可貼嗎?
她也沒法确定,因為收容站給的創可貼是随處可見的那種。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是故意讓她看到的。
“诶?安室先生的手怎麼啦?”優子也注意到了。
“啊啊,這個嗎?是昨天被貓抓到了。”他撓了撓臉頰,似乎不打算提起昨天跟千昭見過面的事。
“诶?沒事吧?有去打疫苗嗎?”優子擔憂地問。
“沒事沒事,疫苗的話早就打過了。”
明明說出來是為了幫她找貓弄傷的也沒關系啊?因為有優子這個不知情的人在,跟波本有了共同秘密的感覺特别強烈。
千昭不喜歡這樣。
“優子你快點把恐吓信給安室先生吧,這麼晚了不好耽誤他太久呢。”她打斷了他們的閑聊。
“哦……對哦……”優子從包包裡取出一沓恐吓信。
“就是這些啊……”波本把信在桌面上排開。
關于這些恐吓信的事,千昭也是通過好幾次在優子爸爸的辦公室裝竊聽器,偷聽他打電話得知的。現在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實物。信封上都是空白的。
“全部都沒有郵戳呢,是有人直接丢進律所和你們家的信箱裡的,不是寄的嗎?”波本也注意到了,随便打開一個信封抽出裡面的信件。
這一封裡面寫的是“殺人犯就應該受到懲罰,幫殺人犯脫罪的你也一樣”。如照片中看到的那樣,全部都是由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字體拼成的。
“嗯?背面是黑色的?”波本把信翻過來。
信的背面像是被人用黑色墨水塗了厚厚的一層。
“是用了特别的紙嗎?”千昭說着,随手抽出離自己最近的一封信,打開發現恐吓信的背面也是黑色的,對比了一下紋路發現不是用了什麼特别的紙,就隻是普通的白紙被人塗黑了。
塗黑背面的原因大概是要防止透視吧?所以是這些報紙字體的背面有什麼寄信人怕被人透視看到的信息嗎?
“等我一下哦。”波本起身走進儲物間,再回來時手裡多了一把拆信刀。
他小心翼翼地用拆信刀把貼在恐吓信上的報紙字體撕了出來,背面就是普通的報紙内容。
“嗯……好像沒什麼奇怪的呢......”他說着又開始撕第二個字,直到全部報紙字體都撕出來了,背面都隻是普通的報道,連特别的記号或者劃痕之類的值得注意的地方都沒有。
“奇怪了?那為什麼要把背面塗黑?”波本皺起了眉頭。
千昭拿起拆信刀,也開始把自己手裡的恐吓信上的字撕出來,翻過來背面一看,然後她和優子同時驚叫了一聲。
背面被人用鉛筆輕輕地寫了一個字,能看出來是故意用特别輕的筆觸寫的,應該是怕太用力會被别人從正面看到鉛筆的壓痕。
這麼費盡心思地藏起來的信息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