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見,的場前輩!”
“明天見,理香醬!路上小心哦!”
……
哈羅睡眼惺忪地發出“嗚嗚”的聲音。
安室透伸手順了一下它的毛,說:“抱歉,吵到你了嗎?”
半夢半醒的哈羅發着“哼哼”的聲音用鼻子蹭着他的手,熱乎乎的。工作了一個下午的他此時終于感到心情放松下來了。
昨天晚上安室透跟着的場廣吉去到一家酒吧,然後偷走了他的手機,在上面裝了一個監控軟件,再假裝是在廁所地上撿到的交了給酒保讓他尋找失主。沒想到的場今早才回到酒吧取手機……從那時起他就一直開着手機監視着的場。
他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肩膀,繼續看裡見實花的資料。
半年前,裡見實花的屍體被沖上長白沙灘,連同她的錢包等随身物品和她平時工作時背的包包一起。雖然屍體已經腫脹得面目全非了,但是後來DNA鑒定确認了她就是裡見實花。
警察根據目擊情報确認了她當天的行蹤,她在傍晚時分離開了周刊社,坐JR去往靜岡縣的長白沙灘。當時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在沙灘上玩耍準備回家的一家人看到裡見一個人往懸崖燈塔的方向走去。那天燈塔沒有人值守,所以線索到這裡就沒了,至今沒人知道裡見去了燈塔之後發生了什麼事。警察懷疑她是在燈塔附近失足墜海的。因為她的屍體上有像是撞上礁石造成的傷痕,死因也是溺死,肺裡的确實是那一帶的海水。
雖然沒找到她的手機,但警察有讓通信公司提供那段時間與她聯系過的人的電話,逐一走訪詢問,試圖确定當天她去燈塔的原因,有沒有跟誰同行或者跟誰約好要見面。調查後發現那天沒有人跟她一起去長白沙灘,而且在證人目擊到裡見走向燈塔的那段時間,被調查的人們都有不在場證明。最後警察隻能以失足墜海結案。
他看了物品清單,裡見的手機和名片盒都沒在裡面。而半年後的現在,她的名片居然出現在白川雄一的身上。白川的通信記錄雖然已經被他自己删了,但根據通信公司複原的資料,最近跟他聯系的确實是裡見的電話号碼。
手機和名片盒都是泡了水之後就不能再用的東西,所以絕不可能是沖上岸後被誰偶然在長白海灘撿到的。那樣重要的随身物品,想必也不會輕易交給他人保管。裡見包裡的其他東西連錢包都有找到,還是跟她的屍體一起被發現的,所以也不是被小偷偷走了這種情況。小偷不可能偷了她的包,隻取走這兩樣東西再把包包還給她。根據裡見同事的證言,她的随身物品裡除了這兩樣東西沒找到之外,還有她的記者手賬也是一直沒找到的。警察結案時隻當這些東西都沉入海底了。
毫無疑問,這些東西都是有人在她墜海之前從她身上取走的。
就是說現在這個用着她的名片和手機的,很有可能就是當時殺害她的兇手。
而裡見之所以被殺,是因為她的手賬或者手機裡記錄了什麼秘密嗎?兇手就是沖着這些東西來的?
這個案子現在能拿到手的資料還太少了。那時靜岡縣剛好發生了震驚全國的連續殺人案件,媒體極其關注,當時的縣警可能都被抽調去調查那個案件了,沒在裡見的案子上花太多時間精力。
找個時間去那個海灘看看吧。他想。雖然已經過去半年了,還有線索遺留在現場的幾率可以說是約等于零。但Calvados可是能直接聯系那位BOSS的人呢。關于這個人的任何信息都絕不能輕易放過。
安室透看了一眼哈羅,發現它又沉沉地睡過去了。他蹑手蹑腳地起身喝了一杯水,又回去繼續看風見發過來的報告。
“雖然您一直沒去取那筆款,但本能寺應該早就把這事忘了吧……這些年被他搞垮的又何止白川一家……”
那位“裡見實花”對白川雄一這麼說過,還跟他說本能寺佑介幾乎每天都會去金魚俱樂部。
于是白川就去了金魚俱樂部,還提出了那個問題,得到回答後決定要殺了本能寺。
“我趁他上廁所的時候跟過去問了,問他還記不記得當年的白川家……果然他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當時就決定一定要殺了他,為了我們白川家,和其他被他逼到家破人亡的人們!”
甚至連白川用到的那瓶毒藥都是“裡見實花”提供的,條件是要删掉他們的聯系記錄。
白川可能到現在都沒發現呢,自己是如何被别人一步一步地牽着走到現在這一境地的。
真可怕啊。他低頭輕笑了一聲。
上一次是制造意外,這次是誘導犯罪嗎。兩次都很好地把自己隐藏起來了啊,Calvados。
這兩個案子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死者都是在自己常去的場所中被害的。
尾川誠每天都會路過那個十字路口,本能寺佑介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去金魚俱樂部。
所以Calvados想要做到這一點,首先他得調查目标人物每日的行蹤,然後從中挑出對方定期會去的适合動手的地點。
沒錯,隻有由目标人物如常自行前往的地方,才不會引起别人的懷疑。如果突然換了地點,警察就會調查地點更換的原因。
然後為了确認所選地點的狀況,Calvados自己也得去實地踩點才行。所以最高效的調查方法應該就是跟蹤尾随了吧。跟着目标到現場,觀察他在那裡都會做些什麼,然後再看看周圍有什麼現有的可用的東西,再利用這些東西去促成目标的死亡。如果在現場出現了平時沒出現的東西,那一定會引起警察的懷疑。例如尾川誠的案件中那束照到公交車司機的強光。所以事後Calvados必須要去回收那發光的裝置。
他又想到了當時折返回料理教室取回零錢包的雨宮千昭。果然還是她最可疑啊……隻是本能寺佑介被殺時,她卻沒有特地去确認目标是否已被處理呢。不對……本能寺已死的消息,在第二天就就已經登報了。因為對方是個有名人,所以就算不去現場也能确認嗎?
想到這裡他輕笑了一聲,想起了某個讨厭的人。
明明被現場拍到了頭部中槍,也無法确認對方的死活啊。
那麼Calvados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調查目标人物的呢?要跟蹤尾随三個人,而且還要确認他們每天必去的場所,那一定得花不少時日。所以大概是在他拿到目标名單,到畫上那個蘋果标記之前的那段時間調查的。順序應該是:Calvados拿到名單,然後調查上面的目标,再挑選出自己的目标,回複給發出名單的人,最後才是去實施他的計劃。因為确定好各自負責的目标後組織給到的時間非常有限,要在那麼短的時間内調查三個人并找出适合的時間地點去布置應該是做不到的。
按Calvados的做法,如果他要殺的場廣吉的話,會選在哪裡下手呢?
的場廣吉是個研究生,每天都要走固定的路上學放學,所以是準備要在他上學放學的路上制造意外嗎?
他看了一下正在監視着的場廣吉的手機,想起的場今天好像逃了第二節課出去玩了。對了,如果他逃課了沒有按固定的時間放學,那Calvados的布置就沒用了隻能等下一個适合的時機。這是最後的目标,組織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也不知道他還等不等得及。
根據風見提供的資料,的場廣吉每周二傍晚都會去學校遊泳池訓練。除了下雨天,或者外出旅行未歸之外,每周都會去。比起上學放學,選他遊泳的時間動手會不會比較合适?上學幾乎每天都要去,但像那樣包場訓練的機會一周卻隻有一次。也許的場廣吉會因為一點小事随便逃課,但不去訓練的幾率應該比較低,畢竟錯過一次就隻能等下周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時遊泳池隻有的場一個人在,沒有别人妨礙。
咦?等一下,在Calvados行動之前,會不會再去他選定的地點确認情況呢?應該會的吧?他需要盡可能地用到現地的材料,而這些材料是否會一直在,有沒有中途被移位或者損壞,這一點他應該是沒法控制的。他得去确認一下自己制定計劃時要用到的東西是否都還保持原樣。如果有什麼變動,他的計劃也要相應變更才行。尤其的場廣吉還是最後一個目标,如果一次不成功的話,他可能就沒有時間再計劃第二次了。
所以……現在去到的場廣吉常去的地方,例如那個最适合動手的遊泳池,說不定就能遇到去确認情況的Calvados呢?
一旦有了這樣的念頭他就坐不住了。的場廣吉可能也是他自己最後一次調查機會了。他不清楚Calvados是怎麼挑選目标的,這一次他從自己的目标名單上選,那下一次呢?貝爾摩德說過,Calvados因為讨厭跟人打交道拒絕跟組織的人合作,還為此向組織的其他人隐瞞身份。而自己出現在尾川誠事故現場那次又可能被他看到了。下一次很可能真的會避開自己,不再從他的目标名單上選人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再次為最開始的急躁而感到懊惱。但是過去已經沒法改變了,往後隻能加倍小心。
“汪!”
他換好衣服準備出門時哈羅追了出來。
“乖,等我回來給你買狗餅幹哦!”他又把它哄了回去。
安室透去到米花大學時大部分學生都已經下課了,教學樓沒什麼人,但在忙社團活動的學生還是很多,遊泳隊的人此時也正在第二遊泳池訓練。當他在猶豫着要怎麼混進去時,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裡面走出來,于是趕緊躲到柱子後面。
那是雨宮千昭。
本來是想進去看看有沒有人為布置的痕迹的,結果卻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雨宮明明是料理部的,卻在遊泳隊訓練的時間出現在第二遊泳池……
他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7點半了。今天還是周四,如果是周二的話,這個時間的場廣吉就該來了。按照自己剛才的推理,Calvados會反複過來确認現場的情況,難道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