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讓他心裡這把火燒得更旺,然後再遞給他一把刀。
“為什麼當時那麼緊急的情況都拒不接受本能寺的收購款呢?雖然房子低價出售了,但有了那些錢也許您的父親就可以得救了。即便是父親堅持不接受,但當時那種情況您是可以替他做決定的吧?”
“我……”當千昭這麼問時,白川沒法給出明确的回答。
“如您所說,您的父親甯願那樣離世,也不願接受本能寺的收購款不願搬離世代居住的老房子。您在您父親的最後時刻也一直按照父親的意思沒有妥協,為什麼鄰居拜托您的時候您又同意搬走了呢?雖說是平時對自己多有照顧,但那是父親甯願送命也想要保住的祖宅啊,不是嗎?”
她看着白川緊握的雙手上的青筋接着說:“啊,抱歉。可能這些話在您父親去世後,您的母親也沒少對您說吧……不過當然萬惡之源還是本能寺佑介。如果他不是他非要收購那一塊的房子,如果不是他跟小混混勾結,如果不是他,在那種要出人命的緊急情況下居然還使那種手段……事後甚至還不讓這件事發表在大報紙上……唉,他現在是功成名就生活無憂了,但您家裡發生這樣的事情,卻……雖然您一直沒去取那筆款,但本能寺應該早就把這事忘了吧……畢竟這些年被他搞垮的又不止白川一家……”
然後她就看到白川失控地怒吼着捶打桌面。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把他覺得自己也有責任的事挑明,讓他覺得自己當時明明可以改變局面卻做了錯誤的決定。然後他反而會否認自己的責任,會變本加厲地把所有原因都歸咎到本能寺身上。
因為規避自己的責任是人類的本能呢。
後來她差不多每天都會假裝不經意地告訴他本能寺的行蹤。
“啊,他今天又去了‘金魚’,一定又是去找他最喜歡的女公關了吧?那個叫禮子的女孩。”
“咦?他今天晚上帶着禮子出去了呢,應該是要去哪個酒吧的二次會了。真會享受啊,拿着低價收購壓榨人命得來的錢。”
就這麼過了一個禮拜,她以開玩笑的口吻說:“我朋友偷偷跟我說,他藏起了一點點毒藥呢。聽他說隻要一點點就能要人命,真想給本能寺這個人渣試試。”
于是今天,白川終于聯系她了,還編了個蹩腳的理由,說自己家裡有老鼠,連鼠藥都不管用,想問她借點毒藥。
其實白川對她來說隻不過是plan B。但如果白川成功了,那這次她甚至都不需要出現在案發現場。這樣不論誰去調查,都不會查到她的身上去。
就算白川失敗了,她也可以換個時間繼續實行plan A,讓本能寺意外死亡。
這時信息的提示音把她從沉思中拉回。她收到了優子的信息:“剛剛看到夕陽很美所以拍了照片試着發給安室先生,沒想到他馬上就回複了!!”
大小姐這是在等着自己追問回複的内容吧。她想。
“什麼什麼?真的馬上回了嗎?回複什麼了?快給我看看!”她回答。
然後優子給她發了一張聊天記錄的截圖,波本就回了一句:“很好看呢。”
她注意到截圖上的名字:安室透。
原來名字是透啊。
手機震了好幾下,看來是優子一直在給自己發什麼。但她還在盯着截圖上波本的名字看。
這大概隻是個假名吧?
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有這種想法。她無視優子的信息打開了推特,在上面搜索:波洛和安室兩個詞。沒想到“波洛咖啡廳的安室先生”居然在米花町還挺有人氣,好多人在推特上分享說去波洛咖啡廳就是為了見安室先生啦,什麼今天安室先生推薦的新菜單是哪種三明治配什麼咖啡啦,在超市偶遇了穿白襯衣的安室先生啦,等等。
真是大無語。看完後她翻了個白眼。
她自己每次買衣服都盡可能的挑最大衆的款,學習成績和社團活動等等都是盡量保持在平平無奇的水平,就是怕太受注目不方便做任務。
但是這個人好像完全不怕呢?果然安室透隻是個假身份吧?
她跳轉回去看優子的那堆戀愛腦發言,不知道為何居然覺得有點羨慕。連對方的名字是真是假都不清楚,就能狂熱到這種地步。為什麼能這麼放心地去喜歡别人呢?明明失望的概率會比較大啊?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說不定可以在波本接近自己之前先除掉他。
不,不對……自己居然在考慮着除掉那種危險的家夥嗎,明明白天面對他時還慌得要假裝跟優子說話呢。
但此時她的心髒按捺不住地在狂跳。一旦腦子裡有了計劃,就會忍不住想去實施看看。
優子,你可得幫幫我哦。她看着手機上優子的名字,開始一條一條地認真回複她的信息。
回複完後,她問優子:“那麼,你想好要委托安室偵探幫你調查什麼了嗎?有什麼事件,既能拉近你們距離,又不能讓聰明的偵探先生發現你是為了接近他才這麼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