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夏從早上就提着的一口氣,總算是往回落了幾寸。
“你找他有事?”
令夏趕緊搖頭,她哪敢找他有事,兩個人相安無事是最好的。
令夏退出來後,第一時間就是拿手機去朋友圈找許柏楊打的廣告。
不愧是老闆,他的朋友圈發出來不到三分鐘,下面就有很多共友點了贊。
包括但不限于螢星和零動的同事,還有周禮、孔文曲和——盛祈。
盛祈:【我怎麼沒有?】
許柏楊在下面回:【盛總都親自去新疆了,沒自己買點?】
呃。
令夏一刷新,下面又多了兩條評論。
都是回複盛祈的。
周禮:【盛總都親自去新疆了,怎麼沒送我一點?】
孔文曲:【你什麼時候去新疆了?】
太尴尬了。
令夏關掉手機,決定放棄圍觀。
年底盛祈好像特别忙,從那晚之後,他連着幾天都沒再出現,令夏緩過勁來後,又忍不住琢磨:
這事,是不是就這麼算了。
主要是她想“算了”嗎?
她也說不清。
有時候覺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親兩口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有時候又覺得,她親的人也不多,經驗不足帶來的後遺症就是——想來想去的對象都是那一個。
特别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那晚的氛圍和場景像是演電影一般,一幀一幀0.5倍速在腦海裡慢速播放。
回憶是個奇怪的東西,明明是已經過去了的場景,沒有任何視頻和照片為證,但一旦想起,總是會不自覺給它加上很多層濾鏡。
如果第二天能見上面,兩個人攤開聊一聊,或許不會很順利,但聊過就代表事情結束了、過去了,就可以暫時放下。
現在的情況是,她暫時得到了逃避,但那件事就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時時懸在頭頂,你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突然落下來。
搞得人心不安定,人也不安神。
——以至于越來越忘不了。
周末來的時候,令夏如約到肖容和路以安家吃飯,她帶了兩瓶酒還有一束花,當作是慶祝他們求婚成功的禮物。
“就你自己啊?”
令夏換上肖容提前給她準備的兔子拖鞋,反問她:“你還想要誰?”
肖容不死心地探出頭去看,确定是真的隻有她後,才失望地關上了門。
“你跟他提過沒?”
令夏無奈,“他出差去了,我也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肖容一聽,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所以,有進展了?”
令夏這下回過神,知道自己被套了話。
“哇好香啊,做了什麼大餐?”
路以安聽到聲音,戴着圍裙從廚房出來和她打招呼,“桌上有洗好的草莓和車厘子,你們先坐着聊會,還有兩個菜,大概半小時能吃飯。”
“辛苦啦路大廚。”
肖容找了個花瓶,把她帶的花插了起來,放在電視櫃一側,另一側是一束開得正豔的粉玫瑰。
“這是求婚的花?”
肖容把開始泛黃的花瓣撥下來,然後坐到兩束花中間,催着令夏幫她拍兩張照。
“路以安的審美還是不如你,就這一束花你知道他花了多少錢嗎?六百八!我聽了差點沒氣死,這麼多錢拿去買點什麼吃的不好!”
令夏聽得哈哈大笑,“求婚一輩子就這一次,六百八就六百八吧,養了三天也沒枯萎不是。”
太長時間沒見,雖然聯系沒斷過,但見不着面很多細碎的八卦都沒辦法真情實感的分享。現在終于見上了,兩個人頭挨頭地擠坐在同一張坐墊上,開始天南地北地聊。
聊到路以安做好了飯,叫了好幾聲她們都沒聽到。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十幾年沒見了。你們上個星期不才通宵打了一整晚的電話嗎,怎麼會有這麼多話聊?”
“你不懂。”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之後兩人對視一笑,又默契地伸出右手擊了個掌。
此時的路以安就像是一個完全插不進她們世界的外人。
他早就習慣了,也不在意。吃飯的時候他插不上話,就盡心地幫她們斟酒、夾菜、清理桌面垃圾,是一個非常盡職盡責的後勤服務人員。
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等她們終于放下筷子,路以安讓她們移位去沙發,把髒桌子留給他方便收拾。
“哎說真的,你有沒有考慮再去上個學?”
肖容喝了酒,臉上紅撲撲的,令夏知道她喝多之後思維很跳躍,但沒想到她會突然跳到一個毫不相幹的話題上。
“我都多大了,還上什麼學啊?”
肖容舉起自己的右手,無名指上的飛鳥戒指牢牢套在上面。剛才隻顧着聊天,令夏都忘了再看一眼實物。
“你很有天分,這麼多年你也一直沒放下,對不對?”
令夏摩挲着上頭飛鳥的形狀,凸起的鳥喙和脊背硌得她手心疼。
“這戒指乍一看還行,但細看細節很粗糙、精細度不夠,設計理念也缺乏有創意——”
“你覺得不錯,是因為友情濾鏡。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好。”
肖容沉默了好一會。
再開口時,她鼻子裡帶了點哭腔,“有位我熟悉的酒店客人,是小衆設計品牌創始人,我把你做的戒指給她看了,她說雖然作品還有一點點稚嫩,但對于從來沒系統學習過的人來說,已經算很厲害了。”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安排時間讓你們見一面。”
“如果你擔心錢的話——”肖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很認真地道:“我這裡有。”
令夏很快就搖了頭,“不用,真的。”
“我很滿意目前的生活生态,我不想再折騰了,容容。”
那天令夏待到很晚才回家,她喝了酒肖容不放心她打車,是路以安送的她。
路以安把車停到小區門口,令夏下車後和他招手告别,看他離開後她才轉身往裡走。
剛走沒兩步,就被藏在暗影裡,突然冒出來的人吓了一大跳。
是盛祈。
令夏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就這麼大剌剌地迎面撞上,她甚至連緊張、尴尬的反應時間都沒有。
“我還以為你又跑了?”
令夏:“?”
“在親完不認賬這件事上,這麼多年,你是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