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塊?”盛祈的表情在并不太亮的樓道光裡,晦暗不明。
“我剛怎麼聽到是五萬?”
令夏冷靜地繼續:“你聽錯了。”
“是嗎,那要不開門問問?”
盛祈用兩指把袖扣捏起,他指尖的溫熱同指甲的堅硬一起,劃過她的手掌心,連帶着心髒和耳垂,都有些微微顫抖。
她把手背到背後,五指緊緊握住,再說出口的聲音有點飄忽,“她明明說的五千……”
盛祈聞言淺笑了一聲,看她時的眼神直白而審視。
“賣吧。”
盛祈把袖扣捏起,随手抛了抛,然後一把抓住。
“錢分你一半。”
令夏:“……”
“哦忘了,你也沒有我的聯系方式。”盛祈輕歎了一口氣,語氣裡聽不出半點遺憾,“可惜了,你的兩千五打水漂了喲。”
甚至還有三分幸災樂禍。
她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答應要和他平分錢吧。
把盛祈送走後,令夏和衣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個多小時。
其實她非常讨厭穿着外衣坐床上,更别說像她此刻這樣直接躺上去。
隻是新室友和她的小男朋友還在客廳的沙發上卿卿我我,她像個這個屋裡的第三者,除了自己的卧室,她現在待在哪都不太合适。
去洗澡前,令夏在門口敲了敲自己卧室的門,然後提高聲音告知了外面一聲:
“我五分鐘後用洗手間,你們有需要的話可以先用。”
五分鐘後她準時推門出去,客廳裡除了滿茶幾的零食袋和還剩了一半的西瓜,他們人已經回了房間。
令夏看着眼前的狼藉,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當作沒看見一樣,徑直走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也是一地的水,洗完頭後的下水道口堆積了一圈栗色的長卷發。
老房子還有一點不好的,就是下水道很容易堵,她從住進來到現在,洗手間因為頭發沒及時清理而堵住的情況就不下于五次,
後來為了省每次百八十的疏通費,她還特意上網搜了通下水道的各種方法。
當然所有的解決方法都不如從頭開始預防。
令夏戴上手套,将下水道口的頭發歸攏到一起,最後卷成團,扔進了垃圾桶。
等她洗完澡出來,她的手機裡多了兩條信息,其中一條是肖容發的,她掃了一眼先點開了Colin的頭像。
他問她到家了沒有。
她切回去一看,部門工作群裡多了一順溜的【已安全到家】。
大概是見她沒回群消息,才單獨私聊的。
令夏回複了Colin,後又将回複順手轉發了一份到群裡。
【已安全到家。】
就這一會的功夫,肖容的消息又多了一條。
最新的這條隻有三個字:是盛祈!
點進對話框,令夏看到了上一條她剛一掃而過的話。
【你猜我剛才見到誰了?!】
令夏躺下來,慢慢和她打字聊:【他住你們酒店,你今天才見到嗎?】
肖容:【對哦,這都一周了我竟然第一次看到他!】
【不過他好像沒怎麼變,别的男同學不是在發福的路上就是已經發福,隻有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俊逸帥氣。】
令夏抱着手機,在思考如何回她的話。
在她落指打字前,對話框的上方出現了一行“對方正在輸入中”,三秒之後又消失了,過了兩秒又出現。
令夏沒急着回複,就盯着手機屏幕,想看看她是想說什麼以至于這麼糾結。
她在那邊大概是打了删删了打,最後令夏連打了兩個哈欠後,才收到了她的消息。
【那天之後……你們還有聯系嗎?】
令夏沒想瞞着肖容,隻是她和盛祈之間,有她自己都搞不清的過去和問題。
她不能說,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沒有。】
這句之後,肖容很久沒有再回消息,不知是繼續忙去了還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話就這麼戛然而止。
令夏熄了手機屏,睜着眼睛看着天花闆,月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泛黃的牆壁上,光影裡還能隐約看見樹枝的晃動。
令夏伸手,隔空碰了碰月影,她的手指不自覺蜷了蜷,掌心似乎還有剛才那一瞬間觸碰的餘溫和酥麻。
今晚喝的紅酒,後勁有點大了。
*
周一令夏到公司,坐下沒多一會,就被Colin叫到了辦公室。
他襯衣的扣子半開,袖子也挽到了手肘處,像是剛從外面回來的一樣。
“坐。”他揚手指了指沙發,邊倒水邊讓她先坐。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一個?”
令夏想也沒想,“壞消息。”
Colin遞給她一杯水,“行,那我先說好消息。”
令夏也并不介意,他總喜歡這樣,先抛出兩個選擇讓你選,但不管你選什麼他都不會聽。
“和零動的合作定了。”他擡手看了眼手表,“現在兩方的法務已經在過合同了,不出意外的話本周就能簽合同。”
令夏點點頭,這個結果不算太意外。
中國人的一貫傳統,合作喜歡在酒桌上定,上周五的酒局大家都很盡興,她就猜想到了。
當然現場盡興的人裡,肯定不包括盛祈。
“壞消息呢?”
“周三開始,你去零動駐場辦公。”
令夏平靜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不安地裂縫,“我?就我嗎?”
“當然不!”Colin從桌上拿了張便簽紙,“這上面的人,你選三個。”
現在這個情況,發生得有些突然,令夏一時沒反應過來,“四個人的團隊,去零動?”
“不是四個人的團隊,隻是你們四個人作為先遣隊過去駐場辦公,剩下的人作為後端在公司随時為你們提供協助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