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酒瓶,幾個男的色迷迷地盯着她,還有人吹了口哨。
冷紅殊轉身正要走,靠門邊的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清不楚地說了句,
“留下玩呗,哥給錢。”
冷紅殊皺眉冷臉,使勁往後抽手也抽不出,她正要扇他一耳光。
許漾出面幫了她一把,把某人的鹹豬手擋開了去,他笑呵呵地說,
“哥,這是咱服務員,不是陪酒的小姐,她後面工作還多,忙得很。”
“小美,快給這位爺倒杯果汁,喝蒙了都。”
冷紅殊沒說一個字,冷了那男人一眼,快步走回了收銀櫃台。
五分鐘後,安撫好客人的許漾回來了,也沒說什麼,問了她句,
“沒事兒吧。”
冷紅殊也不是不通人情,人今晚上幫了自己,她心裡明白。
“沒事。”
“剛剛,謝了。”
許漾一看她終于露了點兒好臉色,立馬得寸進尺,
“真要謝,請我吃頓飯呗。”
“今後你晚上送酒,我都陪着你,保護你。”
冷紅殊看着他,發膠含量超百分之八十的大背頭,刻意剃出來耍酷的斷眉,耳朵上挂着的幾個劣質的耳釘耳環,以及他此刻盯着自己,眼神中透露出的自我沉溺,“我怎麼能說出這麼帥的台詞,她肯定被我迷住了吧”的自戀情緒。
冷紅殊在心裡默默念叨了一句,
額,好油。
“……”
她有些無語,但人家還是幫了她,請一頓飯的事,她也不好推脫。
“改天吧,我有空請你吃一頓蔬菜沙拉,刮刮油。”
聽見她不止答應了,還把吃什麼都計劃好了,許漾心裡美得不行,樂呵呵地說,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臨近下班前半小時,酒吧裡的喧嚣漸漸被街道的安靜淹沒,剩下的客人寥寥無幾,冷紅殊也閑了下來,坐在收銀台後玩手機。
屏幕上,白簡回了她的話,在一個小時之前,她最忙的時候,她現在才看見。
他說,
——也不行。
冷紅殊盯着這行字,一種冷清的味道從屏幕裡溢出來。
酒吧的走廊,煙酒味刺鼻。
她想到今晚上那麼多男人圍着她打轉,直勾勾打量她的身材,刻意湊上來撩她,一個個猥瑣畢露。
偏偏白簡對她冷漠,和其他雄性的反差感直接拉滿。
咳,怨不得她就喜歡調戲他呢。
因為想象着有一天,禁欲冷清的白簡也會被她勾引的完全沉淪,徹底失控,放棄理智,冷紅殊就說不出的興奮。
“……”
也不知道他現在睡了沒,冷紅殊趕緊又發了條消息給他,
——你在霧雨街附近有房子嗎?可以讓我借宿一段時間嗎?
這次他回的很快,隻用了不到一分鐘。
他回問她,為什麼要借宿。
冷紅殊不想告訴白簡,自己在酒吧做服務員。白簡是有潔癖的人,萬一他知道了自己經常出入這種場所,要和她斷關系怎麼辦。
所以,冷紅殊編了個别的理由騙他,
——最近跟室友鬧矛盾,她們欺負我,我暫時住不了學校了。
對面一時沒回消息,過了十分鐘,他回應,
——瑞麗酒店,我開好房了,你直接去那裡住。
這個酒店在霧雨街很有名,是這附近最高檔的星級酒店。
冷紅殊回複:
——你在市中心不是還有房子嗎?我住你家不行麼,住酒店很花錢的。
其實,也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冷紅殊就想去他其他的家裡也看一看。
萬一,他在其他的家裡,還養了别的女人呢?
冷紅殊有時也會産生這樣的懷疑。
再者,讓對方長住進自己的家裡,接觸自己的日常,家人,朋友,這是一個彼此都很信任對方的彰顯,是戀人感情深刻的體現。
所以,比起酒店,冷紅殊更想去他的家。
但是,白簡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讓她住進他家的意思,
——房間訂到了年底,還有,我不缺錢。
冷紅殊看他已經決定了,歎息一聲,回消息道,
——好吧。
星級酒店的豪華程度遠超冷紅殊的想象,金碧輝煌的裝潢,寬闊的房間面積,便捷高智的電器,用也用不完的大牌護膚品,洗漱品,三餐自助的高檔餐廳。
冷紅殊泡完澡,點了個客房服務,一頓海鮮夜宵後,她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大床上,不用忍受宿舍老空調的垃圾制冷,窄小的床鋪,和室友熬夜打遊戲的噪音。
有這好地方住,冷紅殊忽然在這一刻,勉強原諒了白簡的冷漠。
明天上午沒課,她打算在酒店裡癱半天,下午去學校,晚上再去打工。
一晚過去,第二天一早,不放心的芙茉給她打了電話,問她昨晚的留宿情況。
冷紅殊坐在十六層高樓的酒店陽台上,欣賞着北城市中心的繁華街景,一邊吃着牛排,一邊回她的話,
“我在朋友家住的。”
芙茉:“不擠吧?環境咋樣?”
北城的房租價格是全國之最,芙茉還沒問她朋友的房子情況,就自動代入了她倆擠在一起睡的窘迫情狀。
冷紅殊悠閑作答:“不擠,地方大得很。”
芙茉調侃,“那你朋友還挺有錢嘛。”
“昨晚上工作還好吧?”
冷紅殊:“還行,有個發膠哥挺照顧我的。”
她沒說人名,估計也是沒記住。
芙茉一猜就知道,肯定是酒吧裡的雄性工作人員瞅着她漂亮,于是極盡逞能地在她面前,各種展現男人魅力,保護她不受騷擾啥的。
芙茉笑,“不管啥玩意兒罩着你吧,沒事兒就行。”
“你今晚還要上班對吧。”
冷紅殊:“嗯。”
“下午來學校不。”
冷紅殊:“來啊。”
“行,一會見。”
電話挂斷,冷紅殊懶進搖椅裡,閉目養神。
這裡的房間,住一天四位數,一個月的房費至少就是十幾萬。
白簡還真是有錢,也真舍得花。
冷紅殊吃了早飯,眯着眯着有些困了,又睡了個回籠覺,下午去了一趟學校,也是差不多的行程,晚飯吃完就睡。
晚上八點,她起來化妝,換衣服,準備出門。
八點半鐘,發膠哥給她打了電話,嘟嘟囔囔地說個沒停,轉達麗娜今天對她的工作安排,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事兒。
冷紅殊背上包包,一撩頭發,走到門廊準備換鞋出門。
門解鎖的鈴聲忽地響起。
冷紅殊握着手機,擡眼一看,愣住了。
白簡站在她房間的門口,白襯衫,淺色牛仔褲,他身形高瘦,最簡單的穿搭就清俊亮眼。
他帶着口罩,隻露出一雙冷清清的眼睛,安靜地盯着她。
這不合理啊,白簡要見她,一般都會提前發消息的,怎麼今晚上忽然沒有預兆地就過來了?
電話那頭,發膠哥的聲音隐約傳出來,
“麗姐今兒可能晚到,你來了直接去二樓找……”
冷紅殊眼疾手快,用手指按住了聽筒,壓低聲線,
“我有事,我先挂了。”
“欸…”
話音落,她立馬掐了電話,生怕被白簡聽出端倪。
然而,她慌張的動作被他盡收進眼底。
白簡淡冷的視線,随之從她身上一掃而過。
黑色的吊帶短裙,裙長堪堪遮住大腿,露出大片細白的皮膚,細跟的小皮靴,搖搖晃晃地,很有風情。
她臉上化了精緻的妝,紅唇,眼線。
聞起來,身上似乎還噴了香水,是誘人的花香。
這在冷紅殊的穿着打扮的重要程度裡,是要去見貴賓的最高标準。
說她今晚是要去跟情人幽會,他也會信。
白簡看着她,眼神微沉,聲線平冷緩慢地問,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