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養崽第5天】
章佑霖看到了MP3,一霎地臉部充血,瞳孔地震。
他之前明明就讓黎昱和陳昭提前把耳機藏到這裡,怎的現在情況不按他預計之中的發展?!
當着幾十位練習生、經紀人的面,他還胸有成竹地指責傅修偷了自己的耳機,可現在,傅修根本就沒幹這回事兒!
居然還被衆人親眼目睹他污蔑傅修的現場?!
原來小醜竟是他自己!
章佑霖的兩個跟班,此時此刻也都一徑地傻眼了,傻眼過後,兩人臉上都是臊得慌,彼此面面相觑,一陣窘迫的無言。
章佑霖的臉色如走馬燈似的,紅一陣綠一陣又黃一陣,自己下不了台,隻好對兩個跟班撒火:“艹,你們是智障嗎!沒親眼看到傅修偷本少爺耳機,你們幹嘛亂誣陷他!”
黎昱和陳昭兩個人又是無辜,又是委屈,明明是章佑霖強迫他們整蠱傅修的,現在捅出了婁子,他又拿他們來背黑鍋,可是他們自己也很迷惑啊,他們是真的把耳機藏到了枕頭底下,至于為何會憑空消失呢,唯一的解釋剩下了——
黎昱咬咬牙說:“我們沒有誣陷傅修,是、是這個宿舍鬧鬼了!”
陳昭也幫腔:“這宿舍真的是有鬼,我們剛剛回宿舍,就看到傅修的吉他憑空飄了起來,跟成精了似的,還會自己來毆打我們!”
黎昱點點頭:“因為鬧鬼了,所以是鬼偷走了少爺您的耳機……”
“鬧鬼你們個頭!”章佑霖簡直要氣到有絲分裂了,這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鲨逼,不會圓謊就不要圓,簡直圓得越來越離譜!
章佑霖解釋不清,而黎昱和陳昭極力宣稱宿舍鬧鬼了,把罪魁禍首歸咎到了鬼神上面,看戲的練習生們其實心裡都看明白了七七八八。
他們都知道練習生之間存在鄙視鍊,傅修是個沒身份沒背景的草根,在一堆公子哥二世祖裡注定不會混得太安穩,但現在章佑霖公然誣陷他,可見傅修平日裡一定是經常被他欺負的。看戲的人,都十分好奇傅修的反應,紛紛側目而視。
傅修看到枕頭底下的東西是他的MP3以後,心髒猝然顫了一顫,心中有異樣,但明面仍是沉靜如水,神色清冷又淡漠,單手揣着衛衣口袋,似乎對章佑霖自導自演的這一出戲碼,他早已習以為常,但此刻,他的眼神又有些淡淡的心不在焉,似乎沒什麼耐心看對方演戲。
“既然沒找到,可以走了?”少年聲音跟他的眼神一樣冷漠。
連一絲不耐都懶得掩飾,相當于讓對方直接滾蛋。
章佑霖十分不甘心,絕然不想就此罷休,但在此時,門外沖進來一位練習生,也是章佑霖的跟班之一,他舉着黑色耳機,在衆目睽睽之下,忍住窘迫地走上前來,低聲對章佑霖道:“章少,你的耳機找、找到了!就放在你枕頭底下……”
章佑霖詫異,五官扭曲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轉頭盯着黎昱和陳昭,那兩人面如土色:“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他們将東西塞到傅修的枕頭底下,怎麼、怎麼現在耳機跑回章佑霖枕頭底下去了?!
黎昱和陳昭彼此面面相觑,哽了老半晌,底氣不足地出聲道:“我們就說這宿舍真的鬧鬼了啊,它自己會偷東西的……”
“閉嘴!”章佑霖臊得慌,狠狠地剜了他們一眼。
兩個跟班的話就如一個響當當的耳光,掴在章佑霖的臉上,實錘了章佑霖自導自演的污蔑把戲。現在,很多練習生都知道了怎麼一回事:章佑霖就是個仗勢欺人的草包練習生,自己下不了台,就拿鬼來替罪,這種事傳出去,還真是贻笑大方。
趙忠觀摩了老半晌,也看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臉色難看至極,雖然章佑霖犯渾,但他也不好開罪于這位太子爺,隻能說些官方的話:“行了,都别鬧了,都回房間休息,明天五點半要加強訓練!看看你們今天的考核,成績都不太理想,全A的人屈指可數,成何體統?以後還怎麼出道?”
“散了散了,都回各自的房間去!”趙忠又扯着嗓子囑咐了一回。
章佑霖讪讪地踹了那個木闆床一腳,離開房間時,回頭冷冽地盯了傅修一眼,趁着趙忠走在前邊看不到,他朝傅修高高揚起了下颔,比了個中指,十足挑釁的姿勢。
讵料,章佑霖剛走到走廊上時,他的屁屁好像忽然被人猛踹了一腳似的,他一刹地驚叫一聲,身體朝前踉踉跄跄地跌過去,前頭的趙忠聽到了聲響,太陽穴突突直跳,轉身過去,剛要說什麼,下一刻,章佑霖剛巧撞倒在他身上!
這場面怎一個亂字了得?
兩個人一同栽倒在了冰冷的走廊,姿勢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跟在身後的練習生們忍不住忍笑,捂着了嘴。
最後,章佑霖和他的兩位跟班,都被忍無可忍的趙經紀人記了一次小警告,若是集齊了五張警告牌,公司高層就會取消他們連續半年的換班考評機會。
*
電腦屏幕前,蒲葵拗了拗手骨。
此刻,界面彈出了一條最新消息:『恭喜您成功捍衛了男主的清譽!獲得星光币+400,星運值+4~』
『星運值已經抵達了10點,恭喜您解鎖了新地點【練習生大樓外-金城後街】~』
蒲葵粗略掃視了大地圖中那個新地點一眼,沒太多想法,先把界面關閉,她要去看下男主怎麼樣了。
剛剛經曆了那麼大陣仗的污蔑,還有人為的輕侮,這小孩兒的心裡一定是很難受。
章佑霖和那兩個跟班,出了大洋相,一時半會兒不敢再貿然招惹傅修,都戰戰兢兢地退出裡間,在自己床上待着。
原是鬧得雞飛狗跳的宿舍,一下子恢複沉寂,唯剩雪風敲窗的呼嘯聲,傅修微微俯下,把掉落在地面上的枕頭和MP3撿了起來,枕頭被人踩髒了,而室内的地面,到處都是肮髒的鞋印。
少年的頭發亂亂的,原是整齊的黑色衛衣,在剛剛争執之中,被扯得又亂又歪了。
雖然今天得了全A,但傅修面容毫無半絲悅色。他的眸中郁色極深,跟帝都霧霾一樣,黑沉沉的,壓抑而黯晦的情緒,如黑色藤蔓一般,籠罩在他周身。
少年的眼中,沒有光,也沒有希望。
他眼中隻有厭離疏冷,仿佛周圍的人和事都是死物一般。
蒲葵頭一回被少年眼神裡的東西怔住了,這種厭世的情緒,如深淵一般,仿佛随時可以把她吞噬。
就在此刻,遊戲界面的右上角,蓦地多了一個長方形框框,這個框框中軸線位置有個類似于杆秤一般的指針,指針左邊是黑色區域,右邊是金色區域,每個區域下邊是标注有數字刻度,中軸線下方是數字“0”,上限數字是“25”。
系統道:『黑色區域是黑化值,代表心理抑郁,金色區域是陽光值,代表陽光樂觀,數值高低代表抑郁/樂觀的輕重程度。男主每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一次,便會增加5個黑化值,男主每面臨讓自己感到治愈的事情,便會增加1~2個陽光值。』
『當陽光值穩定在20~25區間範圍内,意味着男主心理健康,此将對男主未來的演藝生涯大有裨益。但是——』
系統話鋒一轉,『如果男主黑化值抵達25,男主将徹底放棄星途,他的結局将會非常慘烈,宣告遊戲失敗。』
『目前,男主已經遭受到一次欺淩,抵消掉原有的2點陽光值,黑化值+3,請您務必多多關注男主的心理健康,守護男主成長,送他成功出道。』
蒲葵撕開新糖盒包裝袋的動作,微微滞了一滞,唇角處的笑意收斂了幾分。
原來,這個小孩抑-郁了啊。
也是啊,常年都遭受到這種欺淩,被污蔑,被潑冷水,被掐頸,被毆打,他到底承受了多少次這樣的屈辱,才可以輕描淡寫地一聲不吭?
到底要承受多少委屈,才可以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假裝自己什麼事都沒有?
在這樣一個極為内卷又殘酷冷漠的公司裡,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少年,到底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這一切蒲葵都不知道。
但她好像開始知道了他為何會如此警惕,如此厭世,如此孤僻,她知道為何他身上都是刺了。
在他的世界裡,之所以都是惡意、競争與冷酷,是因為從來就沒有人,肯願意哪怕用一根小小的火柴的光,去照亮他,去告訴他:『看啊,這個世界不全是你所想象的那樣子,你要相信,這個世界是有人情與溫暖的。』
沒有人照亮他。
更沒有人告訴他。
蒲葵斂着眼眸,撥開了糖盒,扔了一顆軟糖,牙齒銜着糖片,她挪動鼠标,口吻難得正經起來:“我怎麼做,才能達到『治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