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澤感受着口腔裡蝦仁的清甜,有些懵,人在發呆的時候會把遞到唇邊的食物吃掉,這完全就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朋友之間也就算了,但他和辛瑷不熟,辛瑷又在追他,傅西澤這樣貿貿然吃人喂過來的東西,感覺很沒分寸感。
傅西澤有些尴尬和赧然。
辛瑷趁着傅西澤剛睡醒有些呆成功喂出一口食物,心底隐隐得意,他麻溜喂第二口。
前世,傅西澤喂過他無數回,考慮到辛瑷精神不太穩定,傅西澤喂飯喂得無比艱難。
現在,輪到他喂傅西澤,感覺挺好玩的,傅西澤這人平時又冷又兇不愛理人,但剛睡醒這陣子,迷迷糊糊的,張嘴就吃下喂過來的食物,呆呆的,特别可愛。
傅西澤看到眼前的蝦仁,理智回籠,冷聲拒絕:“不用了,謝謝。”
辛瑷委屈巴巴:“有那麼難吃嗎?嘗了一口立馬不想吃了。”
傅西澤哽住:“……不是。”
辛瑷把蝦仁往他嘴巴送了送,可憐兮兮看他。
傅西澤默了默:“……”
傅西澤瞬間陷入破窗效應,吃了第一口,不接着吃下去他絕對會看到辛瑷朝他瘋狂賣慘一副我家便當被狠狠嫌棄了的凄慘模樣。
怎麼會有這種人,您可是京圈太子爺啊您賣慘合适嗎?!
傅西澤無奈極了,他隻好道,“我自己來。”
辛瑷唇角翹了翹,把筷子和便當盒遞了過去。
傅西澤接過,很小心地避開辛瑷的手,卻依舊不可避免地碰到,明明是男生之間最尋常的觸碰,傅西澤心湖漣漪卻一層一層蕩開,他佯裝不在意,低頭大口幹蝦仁。
辛瑷見他吃得香,又從便當袋裡拿出一盒水果,打開蓋子,遞了過去。
傅西澤掃了一眼水果盒,一半火龍果,一半聖女果,低糖低GI,确實适合減肥,傅西澤接過來吃。
辛瑷又掏出紙袋裝的全麥面包。
傅西澤能怎麼辦,啃面包。
辛瑷的便當袋就像是哆啦A夢的口袋,食物取之不盡源源不絕,他又拿出兩盒三元的牛奶,插上吸管推給他一盒,又留了一盒給自己。
傅西澤暴風吸入牛奶。
到最後,辛瑷還拿出一壺熱水,給傅西澤倒了半壺。
傅西澤看着眼前一桌子的食物,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沒了?”
辛瑷點點頭:“就這些。”
傅西澤好笑着調侃:“還挺能裝的。”
辛瑷回:“我媽知道我不會浪費,就天天給我帶一堆吃的,省得我去買零食。”
傅西澤的童年記憶裡,其他小孩兒掏錢買糖買辣條買各種零食,辛瑷默默地打開便當吃兩口減肥餐養生,但他依舊感受到其中的默默溫情,他說:“挺好的,很健康。”
辛瑷攤手:“從嬰幼兒時期被迫養生到了現在。”
傅西澤失笑。
兩人随意聊天,前排男同學突然轉頭看向辛瑷:“同學,你長得這麼……漂亮,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吧,剛才教授都沒點到你。”
辛瑷解釋道:“我是美院的,不過我沒選這堂課,我跟傅西澤一起來上的這門課。”
男同學道:“這樣啊,那你什麼專業的?”
辛瑷道:“繪畫。”
男同學左手捏下巴,不經意間露出手腕勞力士金表,他侃侃而談:“我們學校偏理工科,美院感覺一般,美院比較強的專業應該都是設計類,繪畫這種純藝術類專業……不太行,你是考不上其他美院來的我們學校吧。”
辛瑷一臉迷惑,這位同學倒也不必把内心OS說出來。
辛瑷頭一回知道,名校院系、專業之間居然有鄙視鍊,名校不是考上就很了不起嗎,而且,同學我跟你很熟嗎,考哪所院校念哪種專業幹你何事兒,需要你指指點點。
辛瑷懶得聊了,他含糊地“嗯”了一聲。
男同學又看到辛瑷攤開來的擠滿筆記和公式的素描本,他抽過來看,又笑嘻嘻道:“這種課,你還記筆記啊,你這種美術生聽得懂嗎?”
旋即,又把筆記扔給他,“也對,正因為聽不懂才要拼命記筆記。”
辛瑷蹙了蹙眉:“……”
我說大哥,您優越感都要溢出來了。
男同學則道:“聽不懂也沒事兒,我可以教你,我高考數學考了143。”
辛瑷:“……”
辛瑷知道,哪怕在2023年,整個社會層面上,對藝術生都有偏見,本能地以為你是文化課不好隻能走藝考,但是藝術也吃天賦和勤奮,頂尖美院哪個不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考進來的,既要求你藝考分,還要求你文化分,你想念好點的美院,文化分要過重本線了。
這位同學對他的偏見也能理解吧,能考進這所學校的,基本都是哪裡的狀元,過重本線對狀元而言就是學渣,這是一種學霸對學渣的優越感。
再者,學曆不代表人品,有些人就喜歡靠打壓人貶低人找存在感。
辛瑷沒搭理,撐着腦袋看傅西澤,多看看帥哥有利于身心健康,和這種傲慢自大的男的尬聊不過是浪費生命。
傅西澤見辛瑷望了過來,到底吃人嘴軟,他冷聲道:“看我做什麼,我高考數學才考了149,教不了你。”
辛瑷笑了一下。
前排男同學被嘲諷,瞪了一眼傅西澤,還想說點什麼,上課鈴聲響起,這堂課的教授道:“好了,上課了,我們接上一堂課講……”
男同學隻好轉過頭去,認真聽課。
世界終于清靜了。
辛瑷一邊聽課一邊做筆記,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而不是聽人叽叽歪歪。
課上到一半,教授在黑闆上寫了一道數學題讓同學做,并且表示做對加課堂分。
題目很難,遠超這堂課的教學内容。
辛瑷在素描本上算出題目,又拿筆敲了敲前排男同學的肩膀,微笑着問道:“這題您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