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位已經确認,管培生419号請前往F6号工位。”
随着許烏鸢起身,原本攔在周圍的無形屏障消失無蹤,他也終于可以離開這個工位。
【隔壁老王:真的要去嗎裁縫師,萬一F6就是騎手老巢呢,我們這樣空着手上門是不是怪唐突的,不太禮貌,不如選個旁邊的崗位近距離觀察觀察,以防萬一嘛。】
“不用。”許烏鸢低聲回了一句,徑自朝F6号工位走去。
整個房間隻有六排工位,許烏鸢很快就到了頭排F6号工位附近,從外面看這個工位平平無奇,不見人影,也沒有異樣。
當然,這隻是表面上看起來,礙于不出聲就不會被發現的規則,許烏鸢現在還無法知道這個工位究竟有沒有人。
“管培生419号,請盡快入座,不要影響公司的運行效率。”人事立刻催道。
“你們公司在末日前真招得到人?”許烏鸢真情實感地疑惑。
人事:“……與你無關。”
許烏鸢停在過道,單手搭在隔闆上,整個人都松松垮垮的樣子:“你好像很期待我進工位的樣子,怎麼,跟你的績效有關?”
見許烏鸢遲遲不肯坐下,人事身上的不耐煩愈發嚴重,她直接威脅道:“管培生419号,請在一分鐘内入座,否則将視為不遵守公司規章制度,公司有權解雇你。”
人事說完就開始數數倒計時,她甚至都不屑于向許烏鸢作隻言片語的解釋,毫不在意地将威脅的架勢擺了個十足。
遺漏崗前培訓能拿捏她一次,卻不能次次都拿捏她。
“真吓人。”
人事面無表情:“還有四十秒……”
還沒說完,人事猛地一愣,眼前的許烏鸢明明還是那個沒個正形的樣子,好像随便來個人推一把都能跌倒,不知為何突然多了點令人心悸的氛圍。
他要攻擊我?
警鈴在人事心頭震響,她自己習慣冷臉示人,深谙如何從氣勢上壓人一頭,卻完全無法與許烏鸢的壓迫感相提并論。
人事理智上清楚這不可能,許烏鸢隻是個地上的外人,完全不了解地下的規則,貿然動手對他百害無一利,他也不是傻子,不至于真敢掀桌。
清楚歸清楚,可人事還是不受控制地握住拳頭,警惕着許烏鸢的動作。
“如果沒有人事,公司還能解雇員工嗎?”許烏鸢微微擡頭,平靜地看着人事,他的身體都還是松垮的,完全沒有蓄勢待發的樣子。
人事頭一次發現許烏鸢的眼神可以冷得如此徹底。
這是個瘋子,人事心裡暗罵一聲,明明沒有任何肢體迹象,她還是确信許烏鸢是真的打算動手,猶豫一下還是硬着語氣說:“這不是你一個管培生應該考慮的事情,如果你的心思不在工作本身,很難相信你是來踏實幹活的,公司一樣可以解雇你。”
說完,人事心頭翻滾着,等着許烏鸢的反應。
然而,下一秒許烏鸢卻燦爛一笑:“開個玩笑,公司正向發展需要輕松愉悅的氛圍,我這可是一心為了公司,你不會生氣吧。”
人事嘴角抽了一下,很快明白自己這是被許烏鸢給耍了,這人根本就沒有發難的打算,他就是在誤導自己,為的大概就是試探一番自己的深淺。
人事強壓下怒火:“你還有十秒。”
許烏鸢擺擺手,帶着愉悅的笑容坐進了F6号工位。
在他落座的瞬間,格子間周圍立刻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工位上同樣有一台電腦,可顯示器上一片漆黑,沒有那個咄咄逼人的倒計時。
更重要的是,格子間裡也沒有騎手的痕迹。格子間并不寬敞,隻有容納許烏鸢一個人的份,哪怕對方是隐身的,這麼窄的空間裡雙方也不可能碰不到。
【隔壁老王:好像撲了個空,接下來怎麼說。】
許烏鸢敲了敲鍵盤,顯示器也沒有任何反應,在上一個格子間裡總結的規則好像都沒了作用。
要麼是每個格子間都有獨立的規則,要麼就是上一個工位呈現的規則是假象。這裡有87個工位,要是每個工位都是特殊的規則,每一次移動都會無比困難。
許烏鸢更傾向于是第二種可能,至于目的嘛——
“哎呀……”一道歡快的聲音響起,不等話音落下,許烏鸢的針線已經飛了出去,狠狠地紮進對方體内,換來一聲毫不意外的慘叫。
許烏鸢循聲望去,隻見隔闆上竟然多了一對眼球,聲音就是從這對眼球裡傳來的,此時眼球被許烏鸢訂在隔闆上,艱難地掙紮着。
眼球也能單獨說話麼,許烏鸢陷入沉思,不過仔細想想手指都行,眼睛當然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放開我!”眼球猙獰起來,惡狠狠地瞪着許烏鸢,“我可是騎手!你再敢這樣對我保證沒你好果子吃。”
眼球十分期待地看着許烏鸢,等着他驚慌失措來服軟,可沒想到的是許烏鸢竟然在走神。
沉默片刻,眼球正想發火,許烏鸢突然伸手戳了戳隔闆上的眼球,手感有些濕潤,還有點黏,很容易讓人聯想起蚯蚓。
“你在做什麼,”眼球避無可避,隻能陰恻恻地強調:“我可是騎手,你不能這麼對我。”
“不好意思啊,我手欠。”許烏鸢終于想起來放開眼球,“你這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我們見過?”
“能不耳熟嗎,”眼睛不屑地輕笑一聲,球體分裂成一些大小各異的碎塊,輕松擺脫了許烏鸢的針線,“不漏點真本領你還以為我好欺負,不久前我們不是還見過麼,雖然隻是一部分。”
不久前見過,還隻見過一部分,那就隻能是那幾根被開除的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