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烏鸢不知道系統已經破了大防，縫合完畢，他滿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自評簡直天衣無縫，神廟竟然說他的技術不如張飛，真是瞎了它的狗眼——如果它有眼睛的話。

于小晨目瞪口呆，在許烏鸢說要給他縫合的時候，他沒有多想，直到縫合完畢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身體确實不同了。

破碎度上了70之後，于小晨就已經不能正常地控制身體，哪怕是走走跳跳這樣對旁人來說輕松的動作，他都沒辦法順暢地完成，動一動都得恍惚，不确定自己碎成什麼樣子。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是一隻瓷器，必須時時刻刻端着，一點也碰不得。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像堆不成套卻被強捏成整體的零件，拼倒是拼上去了，隻是哪哪都是破綻，随時都可能炸開。

于小晨已經太熟悉這種異樣，以至于大部分時候他都不會想起來自己正在難受。

異樣在于小晨毫無準備的時候消失，他久違地感受了到自己身體的完整，一下子就變得像是個人，而不是一團亂七八糟捏在一起的東西。

哪怕破碎度沒有降低，這樣的效果對他來說已經堪稱奇迹。

“裁縫師……”于小晨愣愣地低語，他當然聽說過裁縫師的名号，隻不過聽了就抛之腦後，哪怕在試煉裡其他人一口一個裁縫師，他也沒什麼實感。

直到現在，于小晨才隐隐約約有點明白，為什麼許烏鸢會被稱作裁縫師，哪怕在他死後這麼多年，依然有那麼多人念念不忘，試圖揪出任何一點與他有關的痕迹。

于小晨摸着手臂上歪歪扭扭的線痕，心中突然一沉，一下子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在碎片世界，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援手。

試煉裡，或許許烏鸢還用得到自己的魔術，可現在……于小晨想象不出自己能有什麼價值。

“可是哥，”于小晨艱難地開口，“我沒有能回報你的東西……我是說，我現在毫無價值。”

“你的異能很特别。”

許烏鸢用哄人的語氣說着，可出乎意料的，于小晨并沒有如預想中一樣動容，他依然低垂着頭。

過了好久，于小晨才唯唯諾諾地說：“哥你在荒野太久，可能不知道，我的異能沒什麼特别的，會魔術的人數不勝數，而我隻是其中最糟糕的那個。”

開口之後，接下來的話就簡單多了。

“第9号城市魔術之城裡所有進化者都會魔術，我誕生在這座城市，可我是個失敗品，天賦有限，沒有價值，很快就被魔術之城踢了出來……所以，我是真的沒有任何價值。”

于小晨心口發悶，他想過默不作聲讓許烏鸢誤會下去，不過也隻是一瞬間的念頭，他到底沒有這份包天的膽子。

等了一會，于小晨沒等到許烏鸢開口，這才不安地掀起眼皮看了眼，隻見許烏鸢臉色沒什麼變化，看不出喜怒，一言不發，但也沒有轉身離開。

于小晨先是疑惑，沒想到許烏鸢會是這樣的反應，片刻之後他靈光一閃，心裡浮起一個猜想。

裁縫師是不是在等自己繼續說點什麼。

可問題是，最重要的事情自己已經交代了，于小晨一時半會也想不到自己還應該說點什麼，魔術之城的機密他是一概不知，總不能是把魔術之城裡七零八碎的小事都撈起來唠唠吧，裁縫師看起來也不想是有興趣的樣子……

于小晨皺眉苦臉，臉皺得連線痕都扭曲了，他實在不确定自己說點什麼顯得有價值。

想了一圈，于小晨放棄了思考，半開玩笑地說：“哥，你别看我現在沒什麼價值，我以後肯定超級有用的，讓魔術之城那些老登知道什麼叫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

“挺好。”許烏鸢笑笑，“七十多的破碎度正是拼的時候。”

于小晨對破碎度脫敏了，還有心思繼續說笑：“三年前，我不争不搶隻想安穩度日，卻還是被殘忍趕出魔術之城，這一次，我發誓我要奪走不屬于我的一切——v我一塊碎片，聆聽我的複仇計劃！”

“嗯，可以。”

“唉。”于小晨沒當真，以為許烏鸢就是順着自己的玩笑接的話，“我參加試煉從來沒赢過，獎品是指望不上了，實在不行也隻能去跟垃圾場貸款，借塊碎片了……”

正說着，許烏鸢往于小晨懷裡抛了個東西，打斷了他的話。

于小晨措手不及，這玩意沉甸甸的，差點把他整個人掀翻，接過定睛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判官的大鐮刀。

“？”于小晨臉上緩緩浮現出一個問号。

許烏鸢：“銷贓，要是成了，就給你換塊碎片試試。”

于小晨：“……那啥，哥，你應該知道這是判官的鐮刀吧？雖然我很讨厭判官，可不得不說，他們确實不太好惹。”

搶了人家的鐮刀也就算了，許烏鸢竟然還打算拿去賣，這已經不能用嚣張來形容，簡直瘋了。

“怎麼？沒人敢收？”許烏鸢皺眉。

“額，那倒不是這個問題。”于小晨汗流浃背，“沒有黑市不敢做的買賣，更何況這種高品質的畸變種，真出手那不得搶瘋了。”

唯一的問題是，判官霍華德的态度得從不會善罷甘休升級到誓不兩立。

“那就行。”許烏鸢很滿意，除了鐮刀，他還得去黑市上找個門路把瑕疵碎片給處理了。

按照系統給他的科普，隻要價值到位，黑市幾乎可以處理任何東西，一塊碎片估計也不在話下。

于小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