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抱歉,”孫濤滿臉歉意地對許烏鸢說,“是我判斷失誤,把你帶到了畸變種附近,害你受傷。”
他沒有問許烏鸢是怎麼擺脫老樹的,也沒有問許烏鸢這一身的傷怎麼縫合起來了,完全沒有強迫許烏鸢交底的意思。
許烏鸢:“……沒事,都是意外。”
不愧是連老樹也沒法懲罰的人,許烏鸢幽幽地想,這個人可能連一句重話都沒對人說過。
“正好你來了,情況有點變化,我跟你仔細說說。”孫濤拉了椅子讓許烏鸢坐下。
他指了指縮在角落的孫曼尼:“如你所見,他的裂紋被修複了,昨晚我們遇到的畸變種恰好跟他相匹配……總之,他現在暫時沒有破碎的危險。”
“現在,我們得抓緊時間幹另一件事——離開這座城市。”
許烏鸢目光落到孫曼尼身上,他的能力是全知,他是意見無疑是至關重要的。
趙瞳推了推躲在自己身後的孫曼尼:“你自己說。”
孫曼尼搖頭,一臉的不情願。
趙瞳涼涼地開口:“你都能自己提着刀去砍畸變種了,說幾句話又能怎麼着。”
“……”孫曼尼擡頭,跟許烏鸢短暫地對視了一下,“我不知道要怎麼離開。”
“哦,全知?”許烏鸢挑眉,很陰陽地拖長了語調。
孫曼尼低垂着頭,下意識捋了捋頭發,他的頭發很貼頭皮,眉眼永遠陰郁,看起來像是個陰濕濕的亡魂 :“但有個人可能知道。”
許烏鸢:“?”
“這個人你也認識,”孫曼尼猶豫片刻才說,“是薛钰。”
許烏鸢:“……”
孫曼尼:“他身上有個外挂,這個外挂能力跟我類似,可它比我知道的更多,如果這個外挂都不知道怎麼離開,那我們就真的隻能坐以待斃。”
難怪之前趙瞳就平白無故打聽過薛钰,原來是看上了他的外挂。
“外挂?不是他的異能?”許烏鸢問。
“不會的,它在薛钰破碎之前就存在了,而且它好像是有自我意識的,是個獨立的東西。”
這時候又知道得這麼細了,許烏鸢悠悠地想。
“我們之前也試圖去找過薛钰,但他警惕性很強,我們人還沒靠近,他就已經不見了,愣是一次當面談的機會都沒有。”趙瞳說道,語氣聽起來有些憋屈。
許烏鸢一怔,突然想起來前不久薛钰還上門來找過自己一次,本來以為他是突然發癫,現在看來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既然薛钰也有一個近似全知的外挂,那他是不是能窺探到自己的夢境和血肉裡的針線,他的反常會不會跟這些秘密有關。
“那你們現在怎麼打算的?”許烏鸢沒有坦白的意思,不動聲色地繼續套話。
孫濤跟趙瞳對視了一眼,孫濤開口:“我們想拉他入夥,大家的目标都是一緻的,肯定都是逃出去,合作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說得堅定,是當真這樣認為的,不過身後的孫曼尼臉色就要複雜得多。
許烏鸢:“如果出城的關鍵是薛钰的外挂,那他完全可以自己離開,沒必要帶别人。”
以許烏鸢對薛钰的了解,這個幺蛾子制造機能雪中送炭就見鬼了,他惡趣味上來,甚至有可能先一口答應,關鍵時候再反水看别人溺死。
跟他合作,還不如現在開始挖地道,挖個十年八年都比薛钰轉性來得實際
孫濤疑惑:“城外的世界都是未知的,多帶一個人就是多一分助力,我想不出薛钰拒絕的理由,而且他也不是難說話的人。”
那是他裝得好,許烏鸢都懶得拆穿他。
“我們對他可能無足輕重,但你是不一樣的吧,”孫曼尼突然小小聲地開口,他目光躲閃不敢跟許烏鸢對視,但嘴上一點後退的意思都沒有,“你不是他哥哥麼,就算他是個滅絕人性的混蛋,你肯定是不一樣的。”
許烏鸢瞥了孫曼尼一眼,捋順了前因後果,哼笑一聲:“這麼肯定啊,你挖了他腦子看到的?”
他頓了頓,仍是帶着笑:“一開始你們找到我,不會也是算計好的吧。”
“怎麼會?!”孫濤大驚,急忙解釋:“我們是去收集碎片的,根本不知道你也在……”
說着說着,他也反應了過來,因為孫曼尼說城中村有破碎發生,他們才這麼巧趕到了現場。他們不知道許烏鸢在,孫曼尼還能不知道麼。
“對,我是故意的。”孫曼尼回避着孫濤不敢置信的眼神,指了指許烏鸢,語氣肯定無比,“隻有你對他而言是不同的。”
被算計這麼一道,許烏鸢也沒什麼氣憤的感覺,隻是覺得孫曼尼這個“全知”的水分确實不小,什麼眼神,竟然會以為薛钰跟自己關系匪淺。
“我們别無選擇。”孫曼尼下意識咬着下唇,整個人高度緊繃,還強迫自己看着許烏鸢,不想錯過他臉上的細微表情。
許烏鸢笑笑,目光不帶溫度:“那是你們。”
他平時看起來輕佻沒個正形,可一旦冷下眼神就格外教人心顫。
孫曼尼愣住,孫濤滿臉尴尬,正想開口,他們腳下的地面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毫無防備的幾人被搖得昏頭轉向,誰也沒法站穩。
他們慌亂地去抓周圍的東西,可地面已經接連不斷地皲裂,密密麻麻的樹根從地下一湧而出,朝他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