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晗:“唔?”
他奇異地被安撫了下來,思緒雖然仍然感到疑惑,但身體卻習慣性地覺得安心,甚至依賴。
溫晗點點頭,心想:這東西果然有問題。
他将玩偶放回口袋,感受着那逐漸消失的觸感,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得很厲害。
“沒出息。”
他緩了口氣。
“這樣,”梨顧北蹙眉,覺得有些難辦,說,“如果你不信,我......”
溫晗低聲:“不要離太遠是吧?知道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蔫蔫的,隐約還帶點不服氣。
“嗯?”
梨顧北想了想,又說,“那就這樣,拿着,萬一走散了,嚎一嗓子都能聽見。”
他把喇叭扔給溫晗,目光瞥向纏繞在欄杆上的曼德拉草根。
雖然詭異到了極點,但他竟無端地覺得這個東西在哭,而且還有些憤怒。
如果它長了嘴,不止能發出吱吱叫喚的話,它一定可以罵得很髒。
梨顧北先一步鑽入花園,溫晗緊随其後,在進去時還順手将曼德拉草根撥回了原樣。
在他身後,推開的草叢正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複原。幾步開外,門口的曼德拉又開始扭動起來。
賀言注視它良久,最後帶着自己的老師和師弟走了進去。
在花園外恢複寂靜後,竟有一人緩緩靠近木桌,跨過地上躺着的存在,拿起了沙漏。
他帶着半掌手套,食指點在沙漏頂端,略微施力。
伴随着“咔擦”一聲輕響,沙漏應聲而碎,細沙滑過指尖,悉數傾灑在了桌面。
......
......
這座廢棄花園從外邊看還不覺得,實際進來後才知道它情況複雜,麻煩得出人意料。
足有一人高的荒草裡藏着許多小型捕蠅草,一旁的向日葵花盤上全是滴溜溜轉着的眼珠子。
溫晗時不時地就要朝旁繞路,可他前邊的梨顧北卻是一路順暢,甚至幾次回頭問他:“怎麼了?”
溫晗:“沒......”
一聲破土而出的輕響傳來,梨顧北卻好似沒有聽見。
溫晗略微低下頭,又說,“沒事。”
他的語氣裡帶着一種古怪的興奮。
聞言,梨顧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囑咐說,“小心點。”
溫晗沒有回答,他覺得自己簡直是眼花了,否則他為什麼看見梨顧北的脖頸上長滿了蝴蝶蘭?還在随着他的呼吸輕輕開合?
“梨顧北。”
“怎麼了?”
“你還是人嗎?”
“......”
溫晗沒等來預料中的反問,他眨眨眼,确認自己沒有看錯。
是沒錯的。
從發絲開始,一直到整張臉,梨顧北裸露在外的皮膚都被桃粉色的蝴蝶蘭緊緊包裹,他被掩蓋的唇角閃過誇張笑意,轉過身子便朝自己緩慢走來。
溫晗:“梨顧北?”
不對。
這人不是梨顧北。
他急忙朝後退去,伸手摸向喇叭,卻觸碰到了一個分外詭異的東西。
溫晗一低頭,看見那棵原本應該在花園門口的曼德拉草根,竟不知道何時纏繞在了自己的喇叭上,将出聲口給堵得密不透風。
來不及繼續糾結,偏飛的蝴蝶蘭瞬間逼近,溫晗連忙後仰身體,幾次險而又險地避過。
他注視着已經看不見腦袋的梨顧北,指尖夾雜着幾片鋒利的刀刃。
背包上的小玩偶則一臉沉思,它不知道溫晗是從哪兒掏出這些刀刃的,但它總覺得,如果将溫晗提起來抖一抖,還能抖落出更多的東西來。
它正思索着,卻忽然被甩了出去,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才啪唧一聲摔到地上,身上沾滿了落葉。
溫晗以餘光瞥見了這一幕,略微皺眉,甩了甩腦袋。
這個花園一定有問題。
他後退避過“梨顧北”的襲擊,順勢别過腿,一個轉身,反手按住他的肩,将人在半空中繞了個圈,随即狠狠地摔落在地!
他在這東西跌倒的瞬間翻身而上,單手禁锢着“他”的脖頸,背過手摸出匕首,齊根割斷了“他”完全變異的手臂。
荒草上,半顆曼德拉草根在地上扭曲掙紮着,像極了瀕死的魚。
溫晗喘着氣,回想起劉朝說的——
曼德拉草根,是一種在傳說裡渴望變成人的存在,能夠緻幻和麻醉,甚至可能導緻窒息
正想着,身下的“梨顧北”卻忽地握住自己的手,茂盛的蝴蝶蘭蔓延而上,很快便爬到了肩膀上。
溫晗擡眸,順勢将匕首壓了下去。
他盯着被自己割斷了喉嚨的“梨顧北”,擡手将爬至肩上的蝴蝶蘭撕了下來,又反複看向自己的手。
一陣恍惚後,溫晗終于數清自己是有五根手指,而不是六根或者八根。
他覺得自己的手指長得特别漂亮,但上邊似乎少了什麼東西。
例如一枚戒指。
原來好像是有的,但現在不見了。
他站起身,看向掉落在地的蝴蝶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