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繞路,因為這個拱門,有問題?”
劉朝被一路拉着折返,艱難詢問。
他已經看不清什麼東西了,眼前是慘白一片的光暈,朦朦胧胧地籠罩在物體四周。
“嗯,”溫晗點頭,又想起他現在瞎了一半,于是解釋說:“之前在我進來時,是看不見拱門後邊的景色的,但剛才可以。”
“所以,是陷阱?”
劉朝覺得後背癢得厲害,但他不敢伸手去撓。
溫晗颔首:“是誘餌。”
話音剛落,就見那拱門後的場景變得越發清晰,甚至連人影也逐漸具體細緻起來。
“我覺得......”
梨顧北觀察着,有些不确定。
溫晗卻凝視片刻,皺了皺眉,旋即扛起劉朝,撒腿就跑!
梨顧北:“?”
他愣了愣,瞬間也跟了上去。
腳步聲由遠及近,溫晗沒有回頭,餘光卻掃見那些藤蔓逐漸從兩邊的牆壁朝前蔓延。
于是他高聲詢問:“你道具是什麼?!”
梨顧北:“我的道具?喇叭,你要用嗎?”
溫晗:“......”
拿喇叭給這些東西喊話嗎?
他隻能拿出自己的道具,火把上的火焰明滅幾許,最終倔強地重燃起來,暖光照亮了他的眼,也令劉朝下意識地朝後縮了縮。
他害怕溫晗手上的火把。
沒來由地,又仿佛是天性使然。
溫晗則是擡眼,扭頭對上了梨顧北的眼神。
沒了引燃的東西,他現在隻能把這玩意當成一次性道具來使。
身後的藤蔓咬得很緊,溫晗掐算着距離,近乎是在三方逼近的一瞬朝前撲去,同時側身回擲火把!
甬道昏暗,隻見一抹火光朝後滾落,襲來的藤蔓迅速退避,在中間讓出了一條豁口。
而他身後的梨顧北急忙側轉,躲過斜飛而來的火把,在瞥見身後鋪天蓋地的藤蔓時,冷汗瞬間沁濕了發絲。
也正因為這個躲避的動作,令梨顧北的動作慢了半步,眼看着就要被它們拖回洞穴深處!
這時,一隻手穿過拱門,抓住了梨顧北,用力将他朝外一拽!
梨顧北順勢翻身,帶着劉朝險而又險的滾過拱門,大喘着氣,說道:“你......你真是......”
真是和以前一樣,不顧人死活。
“可還活着,不是嗎?”
溫晗仰躺在迷宮草地上,在草木喧嚣和劉朝用力的呼吸裡,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陡然明亮的環境令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感受着不再潮濕的微風吹在臉上,方才急促的心跳緩緩平穩,腎上腺素失效,取而代之的是懶洋洋的疲憊感。
“真夠刺激的。”
半晌,溫晗才撐着地面坐了起來,如此說道。
“是啊,”梨顧北也點頭,“就是差點出不來。”
溫晗卻反駁:“我想了的,你大概率能出來。”
梨顧北也知道這是溫晗的老毛病,他在作出決定時幾乎不會照看旁人,并認為這種設想和猶豫隻會浪費時間,且毫無用處。
人的行為都有複雜的動機,而溫晗的動機往往一眼可見——
活下去。
在此基礎上,最多加上好奇。
但因為這份好奇能夠做出什麼,那便難以預料了。
梨顧北歎了口氣,枕着腦袋,臉上再次浮現出熟悉的笑意,心想:算了,交給柏澤岸那家夥自己去頭疼吧,反正也比幾年前好上不少了。
又過了一會兒,劉朝撐着地面,艱難地坐了起來。
他看不清自己地上的影子,隻是模糊地感覺陌生,并且隐隐約約地夾雜着不安。
溫晗面向他盤着腿,詢問,“好了,出來了,地圖在哪兒?”
“在迷宮中心,”劉朝霧蒙蒙的眼有些失焦,說道:“地圖在囚禁着米諾陶諾斯的地方,如果我們要想離開這座迷宮,就得先深入它。”
溫晗眨眨眼,确認劉朝沒有撒謊之後,輕輕“嘶”了一聲。
“深入迷宮......”
溫晗仰頭,觀察着頭頂。
根據劉朝先前所言,這裡并非杜比尼花園,隻是一片龐大又怪異的植物迷宮。
迷宮牆壁高達三米,不可破壞,不可翻越,他們在裡邊花費了近四天時間,也沒能找到出口。
“等等,”溫晗忽地擡手擋住陽光,踮腳朝某個方向望去。
那裡有一處依稀浮現的亮色,風力強盛時,便能看得更加明顯。
梨顧北:“什麼東西?建築還是旗幟?”
“米諾陶諾斯,”劉朝又解釋說,“和壁畫一模一樣,鎖鍊一端栓在米諾陶諾斯身上,另一端則栓住旗杆,旗幟高高挂起,是為了......讓迷宮之外的人得以時刻觀察,它是否逃了出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劉朝捂着胸口,臉色慘白,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見狀,溫晗正準備開口,卻被迷你玩偶探出的手吸引了目光。
他捏住玩偶的後衣領,将它提至眼前,詢問:“想做什麼?”
玩偶晃悠着,伸手指了指劉朝。
溫晗順着看去,将它托在掌心,遞去劉朝身旁。
但見它将手搭在了劉朝的腕間,幾秒後,這人的臉色雖未改善,急促的呼吸卻漸漸平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