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瞻轉過身,閉了閉眼:“罷了,出去吧。”
沈芙轉身,走得飛快。
“……”
——
婆母特意替她問了世子出發的時間,沈芙自是知道婆母不過是希望他們多接觸一些。
沈芙雖然不想,可是婆母是她在王府裡的依靠,她不能不領婆母的這份好意。
燕瞻卯正出發,相當于天剛亮就要走了。因為婆母平時都免了她的請安,是以沈芙幾乎每天都可以睡晚一些再起,可是今天不行。
卯時一刻,天邊才蒙蒙亮,方嬷嬷就推門進來把在還在呼呼大睡的沈芙從被子裡拖了出來。
“快起來梳妝了,再晚一點世子都走了。”
沈芙沒睡夠被吵醒,腦袋又往被子裡縮了縮。
方嬷嬷去拉她的手臂,她閉着眼睛還是不動。方嬷嬷深呼吸了一口氣,一巴掌在她軟軟的臀部拍了一下:“起來。”
她還不信收拾不了她了。
沈芙緊閉的眼睫慢慢打開,嘟了嘟嘴巴,終于慢吞吞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直到坐在鏡子前,還在搖搖欲墜地揉眼睛,根本沒有睡醒。
很快就梳好妝,沈芙換了身藕荷色的衣裙出了門。
出了院子,沈芙走得很急,因為隻剩下兩刻鐘了,若他沒有提前走,肯定是趕得上的。
隻是她越着急,越橫生波瀾。
遊廊走到一半時,面前突然來了個攔路虎。
歆甯站在她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方嬷嬷連忙上前道:“還請縣主行個方便,世子今日出門剿匪,世子妃趕着相送,再晚些就趕不上了。”
“這樣啊……就是要你們趕不上。”歆甯得意地勾起嘴角,身後又圍上來幾個嬷嬷,嚴嚴實實地将她們的去路擋住。
沈芙走哪邊她們就堵哪邊,
沈芙:“……”
“歆甯縣主,我和你無冤無仇,何必呢?”沈芙依然好脾氣地說,“你今日這事,着實有些過分了,若是婆母知道,也會不高興的。”
歆甯:“無妨,稍後我自會向伯母請罪,然後,便歸家去了。”
她言辭輕松。
根本不把這當作一回事。
歆甯今日就是要明目張膽給沈芙使絆子,也不要讓她得意。攔住了她的路,看她還怎麼去獻殷勤。
“你很得意吧?”歆甯看着沒什麼反應的沈芙,忽然有些咬牙切齒,“你一個小小的庶女什麼都不用做,就成了燕瞻哥哥的世子妃。可是我不管怎麼做,都沒有用。”
聽着她哀怨的語氣,沈芙無奈地想,今日若是不開導開導她,怕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其實沈芙真的對這位歆甯縣主的‘苦大仇深’,‘喜歡愛慕’沒有任何興趣,她想愛慕誰都行。沈芙管不了,也不想管。很多時候沈芙都懷着得過且過的想法,可是今天确實要耽誤她的事了。
沈芙擡起眼,看着她認真道:“我從來沒和你比過,談什麼得意呢?”
歆甯不信:“你撒謊。這些天燕瞻哥哥幾次拒絕我,卻與你親密,看到我失意難過你難道還不得意?”
沈芙:“他是不喜歡你。可是他也——”
不喜歡我啊。
這幾個字險險就要說出口。沈芙默默把這句話咽回去。要是說出來,那她之前做的戲不都白做了。要是重燃歆甯的信心,燕瞻回來一定會找她麻煩的。
“你想說什麼?”歆甯冷着臉問。
“我想說的是,”沈芙輕咳了聲道,“你的失意,并不是讓我得意的事。我今日能站在你面前,是因為我是世子名正言順的妻子,僅此而已。每個女子心有愛慕之人都是正常,沒什麼值得看輕的。歆甯縣主身份又高貴,天下大好兒郎任你挑選,不該被一人拒絕就失意。若我是你,大不了再去選别的,有何好傷心的?更何況大家同為女子,我也懂得女子在世間的難處。因為一個女子的失意而沾沾自喜,我絕不會這麼想。”
沈芙輕輕歎了口氣,定定看向歆甯:“縣主憑心而言,這件事從頭到尾,我可有錯處嗎?”
歆甯咬了咬唇:“你嫁給燕瞻哥哥,就是錯。”
“不是我,也會有别人。”沈芙慢聲道,“可世子昨日和你說過的,這王府,永遠不會有你的位置。夫君當你是從小關心的妹妹,所以還是給你留了顔面。但有時候單方面的真心對另一方來說隻是一種負擔。歆甯縣主,你該想明白了!我知一番真心無處托付的痛苦,所以未曾因此為難于你,反而對你多番忍讓。否則你入王府對已經身為世子妃的我處處挑釁,我大可告知婆母,依婆母的性子,你早就被送走了,對嗎?”
她平靜的話音落下。
又擲地有聲。
歆甯已臉色煞白。
慢慢低下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很想否認,可是又不得不承認,沈芙說的都是對的。
“我也望你明白,你的失意,永遠不會成為我得意的理由。”沈芙又說了一句。
——
卯時三刻,剿匪的人馬已經在王府門前集結完畢。
一群不足為懼的匪徒,燕瞻隻帶一小隊人馬就足夠。
換上一身窄袖玄色騎服,燕瞻踏出問楓院,青玄已經在大門口等着。
“世子,一切都準備好了。”
此時天色蒙白,即将大亮。
昨晚飼好的馬甩着蹄子,鼻孔噴着氣,好似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疾馳。
時間來到卯時正,燕瞻翻身上馬,高坐在馬上,沉聲:“出發。”
……
勸走了歆甯縣主,沈芙也不知道耽擱了多久,想着天也剛亮,應是趕得及的。
快到大門口的時候,沈芙面上帶了笑容走了出去,發現門口空空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