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從衣袖中取出诏書,遞給談紹擇,道:“封我為太子。”
談紹擇接過诏書的手一頓,擡眸看向常安。
常安預料到了他的反應,薄唇輕啟:“天子這一招,可真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談紹擇不語,将诏書展開。
“隻不過可惜。”常安輕笑一聲,似在嘲諷,“咱們這位天子啊,到死還想着再對這棋盤指手畫腳。他不知你我二人的關系,現下反倒将他自己暴露出來了。”
談紹擇看着诏書上的内容皺了皺眉,片刻後合上整理好诏書還給她:“以前我還心中存疑,現在我卻笃信了,他确實知道我的身世。
“看來,蕭将軍還留了一手。”
照書上寫的很明白,若是段白在登基期間出事,便由常安群主登位,其餘人皆輔佐。
天子知道常安不可能将情情愛愛之事放在心頭上,更何況還是在國家大事的面前,常安不可能分不清輕重緩急,一定會放下對談紹擇的“愛意”,護這大蕭的天下。
可令他料不到的是,常安與談紹擇的關系,這封诏書還是會到談紹擇的手上。
“哪怕即墨太子的屍體是他蕭将軍親自看着被萬狼吞咬,他還是害怕即墨會威脅他的蕭氏山河。”談紹擇撚了撚指腹,眼皮輕掀,“蕭将軍對太子下毒,在墨樓放火,隻為了将天子趕盡殺絕。可他沒想到的是,他那心愛的君後也在墨樓。他可是奪了即墨的山河,失去了他的愛人。”
常安知道前朝辛秘,對過往也算如數家珍。她将诏書擱置在一旁,應聲道:“今日可是月節,可是那個将軍對愛人的悼念。世人相傳君後灑脫,乃是一代英勇将領,可他們怎知,這是一個背叛天子,身為一朝之後與他人有染的皇後。天子種情蠱,卻依舊對君後不離不棄,從未有過背叛……”
常安擡頭,看向外面朱門挂着的紅燈籠,慢慢開口道,“……這月節,究竟是緬懷君後,還是對天子的諷刺。”
“即墨于曆史,已是過往。”談紹擇順着她的視線落在燈籠上幾秒後收回,聲音溫和,“家族隻是要一個真相大白的機會,而不是重整這江山的主人。常安,你不必覺得不值。”
“常安未有這樣的想法。”常安重新看向談紹擇,目光從聖上一掃而過,眉眼彎彎,“如今召令已經重現于世,義兄的計劃又進一步。”
“清漣已經開始巡演戲劇了,而我回京面見天子時,直覺讓我認為天子可活不了這麼長的時間了。可惜,沒能讓他見到真相的那天。”談紹擇語氣中布滿了遺憾,可眼中卻無半點情緒,“既然這樣,段白登基的日子必然不會太久。時間夠了。”
常安點了點魚,忽視他無情的雙眸:“我的人已經滲入到了皇宮,甚至打探到了小殿下的蹤迹,義兄可需要常安将小殿下接過來?”
“不必。”談紹擇道,“段白阻了我的路,将蕭熙宸送回到了陛下手中,那他便一定會保證好蕭熙宸的命。”
“常安明白。”常安知道談紹擇可不是好心去設計将蕭熙宸從皇宮中逃出來,他從一開始便計劃讓蕭熙宸成為下一個蕭氏的君主。雖然出了變故,但是對于談紹擇而言并無什麼不一樣的。
“常安已安排了手下的人去接應即墨大軍,并安置在了我在城郊的一處宅子中。”常安将自己做的事情全都向談紹擇彙報了一邊,“南疆和西域那邊我已經加派了人手,莫晟有什麼消息我們可以第一時間收到。西域聖女莫君凝也依然安然入京,我已接見。”
談紹擇點了點頭,道:“邊疆有薄家的人看守,不會出什麼大亂子。明日我會去德王府赴宴,會一會林微鳴。”
“自從義兄秘密用蠱蟲将林微鳴的父親殺了以後,林微鳴便開始一路逆轉,暗地裡還處處找義兄的茬……明日義兄可要帶上常安一起?我在那,林微鳴不敢做什麼。”
“常安,我還沒有虛弱到需要你來幫我。”談紹擇搖頭拒絕了她,“如今我有德王的把柄,而林微鳴又愛德王愛的深沉,不可能對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