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進展得比星河想象中要順利。
星河約了羅山見面,把給柳希希看過的資料又遞到了他面前。
羅山隻翻了幾頁,就将資料扔回桌子上,發出啪的一聲響,“這些有什麼用?”
“給羅少看看惡意串通的證據。”
“别吓唬我。”羅山靠在沙發上,“推測不能當證據用。你是律師,你比我更清楚,法官會采納這些當證據嗎?”
“羅少居然懂法律,我很驚訝。”星河笑了笑,“我沒打算遞交這些證據,但是網民很喜歡吃瓜。”
羅山眯了眯眼睛。
“劈腿二重組的三個人,算計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是網友們發洩公正之心的好機會。”星河維持着職業笑容,“羅少不怕丢人嗎?”
劈腿二重組這五個字實在太難聽了。羅山看着她,慢慢坐直身體,“你威脅我?”
他家算是正經生意人,不混黑。但面前這個小律師居然光明正大的威脅他,實在讓他吃驚。難道金錢的階層威壓已經不存在了嗎?
“羅少怎麼會這樣想?”星河看着他,搖了搖頭,“如果每接一個案子就得罪一個有錢人,那我很快就混不下去了。”
羅山信她才有鬼。說的倒是好聽,本質不還是在威脅他。
他指尖在桌子上輕輕叩擊,看着她,不說話。
星河是來争取抹除違約金的,沒必要表現得太強勢。他不開口,她就給他台階,“我就直說了。既然羅少也是被背叛的人,何必為難我的當事人?”
叩擊的聲音停了停。
羅山心裡湧起一陣羞惱。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面前這個律師既然知道他被付文蝶背叛,肯定把這件事摸了個七七八八。那他背叛陳玥在先的事,肯定也瞞不過她。
帶着這種心态,盡管星河隻是帶着營業性微笑,他還是覺得她在暗諷。
星河心裡隻有自己的當事人,沒空照顧他脆弱的心靈,開門見山地說,“羅少設計我的當事人簽下這幾份合同,無非是想要冰河牽涉其中。既然如此,我的當事人選擇曝光他劈腿的事,應該正合了羅少的意。”
這個事情并不複雜,隻要往他身上一查,誰都能推理出來。羅山也不遮掩,痛快地點了點頭。
“羅少知道我的當事人不僅是受害者,還很無辜吧?”
羅山用鼻子哼了一聲,表示認可她的話。他對柳希希其實沒什麼惡意,隻是覺得她看不住自己的男朋友,着實無能而已。
“羅少肯定不缺八十萬,但我的當事人卻被幾個甲方索賠違約金。”星河的笑容淡了些,“是我的當事人哪裡沒達到羅少的預期嗎?”
星河不認為羅山對柳希希有什麼仇什麼怨。抛開羅山背叛陳玥不談,在他和付文蝶的愛情裡,他也是被背叛的受害者。兩個受害者之間能有什麼?抱怨你男朋友勾引了我女朋友,還是抱怨我女朋友跟你男朋友跑了?
顯然不可能。
那麼他指使這幾個公司向柳希希索賠違約金就很值得商榷了。
羅山不缺錢,想要什麼,大可以自己去辦,可他偏偏選擇給柳希希施壓。那麼,什麼事是羅山本人辦不到,要假手柳希希才能達成?
答案實在太過顯而易見。
他想要的,是冰河放棄付文蝶,這樣付文蝶就會在沒有下家的情況下狼狽不堪地回到他身邊。
為這樣一個朝三暮四、踩着男人當跳闆的女人下這麼大一盤棋當然不值,但他已經失去了陳玥,怎麼可能甘心真的當付文蝶的跳闆?還要看着她一身輕松地奔向下一個奸夫?
不可能有這麼便宜的事!就算一拍兩散,也隻能是他大少爺厭棄了付文蝶!
在他的預想中,被男友背叛的柳希希應該在盛怒之下狠狠地收拾冰河,讓他名利雙失,然後拆散這對狗男女。畢竟柳希希多少也算小戶人家的大小姐,冰河雖然是電競選手,但他隻是個普通人,柳希希怎麼咽的下這口氣,又怎麼會容忍自己的閨蜜和男友“奸情終成眷屬”?
這樣一來,不用他動手,冰河就會因為綠了他付出代價,付文蝶也隻能灰溜溜地回到他身邊。
事情一開始确實是按照他設想的方向發展,但他沒想到柳希希竟然在曝光男友劈腿後,果斷地甩了他,根本沒和渣男糾纏,更沒上演手撕狗男女的戲碼。
其實他派人找過冰河,威脅他和付文蝶分手,隻不過冰河拒絕了,甚至砸錢都沒用。
男人是個很有趣的物種。他們沒錢的時候,可以為五鬥米折腰,可以犧牲愛情。為了錢,他們幾乎可以犧牲一切。但當有了錢以後,哪怕隻是小錢,他們就突然有了脊梁,有了對自我的堅持,開始追求愛情。
參考那些為了事業放棄女朋友的二十多歲剛剛經曆社會殘酷的年輕男人,以及四十多歲功成名就後出軌追求真愛的成熟男人。
如果時光倒退幾年,回到失業在家隻能昏天黑地打遊戲的日子,有富二代出現跟冰河說,“和你暧昧的那個女孩分手,我給你十萬。”他一定會答應。
現在不一樣了。他有錢了,有了脊梁,當然可以自由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憑什麼放棄喜歡的女孩?他喜歡付文蝶,就算他們背叛了柳希希又怎麼樣?他的心因為她重新跳動,他熱切地迷戀着她。她就是他的“自我”,是他可以主宰自己生活的證明。
别說十萬,就是羅山給他一百萬,五百萬,他都不答應!他是個男人!他要追求他的愛情!不會放棄他喜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