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上午9時過半,從春季的日出時間推算起,已經綽綽有餘了。
安室透肯定道:“剛才陸桑給我看了一截還沒有燒幹淨的粗麻布,被丢在鄰居的院牆下面。一定是有人把它帶到那裡去的,隻要對它進行生化檢查,就能找到兇手的痕迹。”
推理五人組忽然相互推搡起來。
林庭語注意到他們眉來眼去的情況,突然眼皮一跳:“你們不會想說,鄰居就是兇手吧?”
高口小聲地說:“那個,按道理說——好我承認我胡說的行了吧。這些油氈布很重,要趁夜搬動這麼多麻布圍住房屋,卻不驚動附近的人,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最有可能作案的當然是——”
他指向自己的照片。
在那棟昨晚還完好無損的房子兩旁,一側的房屋靜悄悄黑着,另一側的房屋裡卻亮着燈。
林庭語:“……”
來了,這種宛如腦筋急轉彎一樣的智障結局。
你們這本偵探小說真的沒有被負分滾出推理界嗎。
高口信心滿滿地說:“——這家還亮着燈的人!他絕對是最大的嫌疑人!”
林庭語:“……”
銀發少女在一旁幫腔:“作案動機顯然是死者每天大功率音響擾民!我看到搜查現場的警察擡出了全套的家庭影院設備。”
林庭語:“……”
另一名少女悄悄地舉手:“那個,我也說一個點,鄰居這家好像有病人來着。他們的院子裡放着一架輪椅。病人休養的時候被吵肯定很煩的啦,所以就動手也正常了?”
林庭語:“……”
剛收起直筒望遠鏡的初中生給出了最後一擊:“而且他家的垃圾裡有已經空的安眠藥瓶,想必是先讓死者睡着,再把死者搬回家,然後坐等油布燒起來——”
林庭語:“……”
林庭語實在忍不住了:“你是用什麼時間去翻的他家的垃圾啊?而且我記得今天不是瓶罐類垃圾的回收日吧?你是直接進門去找了嗎?”
初中生安靜如雞地後退一步,望天。
也不是每次都能靠未成年人拯救世界呢,日本。
安室透看夠了這台好戲,直到林庭語忍無可忍加入以後,才笑吟吟地打破了逐漸凝固的氣氛:“好啦好啦我相信這位小朋友是個乖孩子,他不會自己亂跑進别人家裡翻垃圾桶的——你确實沒有吧?有的話要跟哥哥老實交代哦?”
小朋友在他和藹可親的笑容裡,蹭蹭蹭後退三步,把自己和上班族一起縮在了報紙後面。
林庭語揉了揉眉心:“其他的不說,你們的推理少了一個最核心的點。”
一個兇手設計出某個精妙的詭計,是為了什麼呢?
——當然是為了制造不在場證明脫罪啊,又不是每個人都像無○生還裡的那個某後黑手一樣隻是為了表現智商優越感的。
“如果他大費周章地用自燃的油布來制造定時殺人裝置,想必他在油布燒起來的時候,應當是有充分的人證和物證來說明自己離這裡遠之又遠,用任何交通工具都無法及時趕到的。”林庭語覺得自己自從來到了東都,耐心已經得到了充分的鍛煉,“但是你看看你們指控的那一家人……”
推理社團五人組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正趴在窗口,好奇地盯着案發現場的房屋和周圍的警察,并且開展熱烈讨論的兩名女性。
其中一名還是白發蒼蒼的老人,另一名看上去也很有些年紀了,長得很像,大概是高齡母女。
“輪椅不一定代表病人,也可能隻是——”林庭語想了一下,找到一個委婉的措辭,“普通的失能人士,比如高齡老人。”
他繼續說:“你們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找到的藥瓶,暫且當做有這個藥瓶吧,如果鄰居經常擾民而且蠻不講理,以這兩位老人的力量是很難對抗的。她們隻能自己想辦法解決……比如靠耳塞或者藥物入睡。”
推理五人組遭受連續打擊,看起來都要萎靡進地裡去了。
林庭語正要接着指出推理的破綻之處,看到面前幾人這副模樣,頓了一下,突然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不過也可能是兇手故意栽贓嫁禍,所以你們把這個藥瓶作為物證呈交給警察了嗎?說不定在上面可以驗到和那對母女不同的指紋。”
“唔诶。”初中生突然支棱起來,“我我我拿到了物證我這就去!”
本來都快要跪到地上的高口也支棱起來:“我也去我去提交照片!”
“可惡為什麼你們都能有任務完成度!我也想有貢獻值!”
“那你用你的滿級隐匿氣息去進另外那家裡搜證啊?!”
“對哦我也可以去,我的垂直攀援已經CD好了!”
“不好意思請不要當着這麼多警察的面談論犯罪企圖好嗎?”安室透插了進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的,一群注視着這邊的刑警們,沉默地點了點頭。
林庭語:……
我就多餘同情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