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存在的哥哥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他之前就有所懷疑,安室透一再提到的這個“哥哥”其實是指杜淩酒——雖然親兄弟同名同姓簡直匪夷所思,但陸陽都已經否定了他真的有個哥哥的可能,剩下的猜測,再怎麼不可能也值得拿出來讨論了。
且不論這種兄弟關系到底是怎麼産生的,假設杜淩酒就是那個“哥哥”,那麼林庭語的處境就很微妙了。
安室透曾經透露過杜淩酒“辭職”了,還打聽杜淩酒有沒有和林庭語聯系過——那種黑暗組織,退出可不是交封信就能解決的。以杜淩酒的地位,一顆子彈是免不了的。
所以杜淩酒現在是失蹤了?組織想從他這裡找突破口?隻是這樣的旁敲側擊,手段也未免太溫和了吧。至少也應該把他綁去審訊室聊聊才對。
但是當着一群警察的面,林庭語實在不好公然讨論黑暗組織的行事方式,所以隻順着問了一句:“你真的很在意我哥——他欠你錢?”
安室透愣了一下,然後笑出聲來:“沒有沒有,怎麼會呢,林君真是太可愛了——實在好奇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
林庭語:……
林庭語腦内警報拉滿,他強烈預感到,安室透要說的話絕對不是他想聽到的。于是他立刻開口想要制止,但安室透已經搶先一步說出了答案:
“林君的哥哥把我的人搶走了呢,所以我會有一點點不甘心,你能理解的吧?”
原本在他們身邊來來去去忙忙碌碌的警察們,這一刻突然不約而同地駐足在旁。
……
………………
你話說清楚我怎麼突然就有了NTR這種家學淵源啊?!
林庭語站在衆人的視線焦點裡,聽取咳聲一片,深覺生無可戀。
謎之NTR事件的熱度并沒有維持多久。畢竟一樁惡性案件當前,警察們的職業素質還是頑強地戰勝了作為人類的八卦本能——如果他們不要每次經過時都用詭異的目光看一眼安室透再看一眼林庭語就更好了。
林庭語根本不需要去費勁閱讀他們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就能清晰地聽到這些警察的内心想法:
“原來像安室君這樣的池面也會被搶走女朋友啊!”
“是這小子的哥哥嗎,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林庭語面無表情地看向仍然笑容燦爛的安室透。
我謝謝您今天一早就幫我在東都警界出道。
他一點都不想留在這個是非之地,轉頭找到還在不遠處的牆角翻着什麼的陸陽,就過去想把人叫走。沒想到陸陽一扭頭看到他,立刻熱情地招手:“阿庭!那不是大偵探安室君嗎!快來看看這裡有個怪東西!”
林庭語:……
失策了,忘了這裡還有個劇情提詞機,還是專職給偵探架梯上房那種。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安室透已經當仁不讓地上前了。也對,台階都送上來了,沒有哪本偵探小說的主角會在這種情況下退縮的,不如說沒有台階也要制造台階去找上案子才是偵探本色吧。
眼看陸陽立刻和安室透一唱一和地聊起來,林庭語不禁頭疼起來。他揉了揉額角,決定直接掉頭回車上窩着算了——然後剛轉過身,手臂就被撞了一下。
“啊,抱歉。”
林庭語剛條件反射地要說沒關系,這個熟悉的聲音就像一柄小錘突然敲醒了他已經有些麻木的神經。他蓦地睜大眼睛,擡起頭,正對上一雙清澈的藍色眼睛。
這雙眼睛的主人微微低頭,用記憶裡蘇格蘭面對陌生人時最常用的溫和而禮貌的語調說:“本來隻是想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不小心撞到您了,請問您還好嗎?”
林庭語恍惚了一下。接着他回過神來,立刻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諸伏先生……你認識我。”
諸伏景光沒有回答,甚至微笑都沒有變化。
“我比你年輕,你不應該對我用敬語。你故意用這種尊敬的語氣,是在對我說嗎,還是對其他人——是對我這個名字吧?”林庭語快速地說,“你認識一個叫這個名字的人,是嗎?”
諸伏景光注視着繃緊臉的林庭語,半晌之後很輕地歎了一口氣。
“是的,我知道這個名字。不如說,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名字會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他這樣說着,語調仍然溫和而平靜,緩步走上前來,而林庭語随着他的前進步步後退,直到腳跟抵上一道堅硬的牆壁。
——緊接着,背也撞了上去。
因為在他面前,蘇格蘭宛如平靜深海底下壓抑着驚濤巨浪的目光,定定地投注在了他臉上,而嘴角的柔和弧度甚至仍然分毫未變,說出的話也依然心平氣和。
“你頂着這個名字招搖過市,是真的覺得沒有人會對你做什麼嗎?還是說,這就是你想要的呢?”
溫柔微笑着的青年微微前傾身體,陰影幾乎把面前的人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