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氣氛太過舒适,精神壁壘也被溫茶軟化泡開得十分徹底,林庭語突然生出了開玩笑的心思。他回憶了一下貝爾摩得曾經在他面前展示過的做派,側過身去,伸手勾了一下蘇格蘭的下巴。
新長出來的細細密密的胡茬在動作間刮過他的指腹,有些微微的癢。
蘇格蘭像是沒想到他會做這樣輕佻的動作,一雙清澈的藍色貓眼受驚一樣睜圓了。
一不做二不休,林庭語盡力模拟出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替你付了這麼一大筆分手費,你要怎麼謝我?”
……
蘇格蘭還是沒有什麼反應。過了一會,林庭語自己先覺得有點無聊了。也不知道貝爾摩得這麼熱衷于調戲人,到底有什麼樂趣。
總之下次不這麼幹了。
正在林庭語準備收回手的時候,一直注視着他的蘇格蘭忽然抓住他的手,拉回去,放在自己頸側。
“雖然一直不知道您為什麼會産生這種誤解,但我和波本确實從來什麼也沒有過。”
林庭語感到手指下血脈的跳動,一下一下,沉穩、平緩而有力。
蘇格蘭繼續說道:“如果您确實很在意這一點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呢?”
——期待什麼?
忽然室内的空氣變得膠着而粘膩,仿佛回到了那個昏暗的午後。
耀眼的燈光黯淡下來,一切的嘈雜也遠去了。在那個寂靜的,沒有幹擾,仿佛與世隔絕的房間裡,他們不再是杜淩酒和蘇格蘭,而是兩個沒有任何标簽,單純地互相試探着,想要結成諾言的人。
蘇格蘭側過頭,嘴唇輕輕印在那截從睡袍袖口露出的裸白手腕上。
“期待您給我的優待……不止于此。”
心上的小蛇終于回來了。
它長大了,舒展出華麗的,花瓣一樣文錦的身體,繞着那顆撲通撲通不斷躍動的心髒,深深地纏繞了一圈又一圈。
然後終于心滿意足地把頭擱在中間,像在守衛一樣,水光瑩潤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的寶藏。
請您測試我吧,用您想用的一切手段。
請來閱讀我吧。這樣能讓你稍微地、再相信我一點嗎?
既然做下了約定——
我必不會把你讓給其他人。
林庭語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手。蘇格蘭卻沒有就此停止,而是保持着握住手的姿勢,緩慢而堅定地把他拉得更近。
“您為我做了這麼多,如果我不問的話,您是沒有打算主動說出來的吧?”
他們四目相對,近在咫尺。
“既然這樣,為什麼我不能期待一下:就像我想要您一樣,您也在想着要我呢?”
市郊,一座度假村的房間裡。
山間的晚風透着涼意,路過窗台上那頭燦爛的卷發時卻又變得燥熱起來。穿着黑色睡袍的金發女郎斜靠在窗前,帶着些微的笑意在打電話。
“是的,我明天就回去了。Dolin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不如說,他甚至安分得讓我覺得太無聊了呢……唯一還算有趣的是,您看好的Scotch和情報組那個很有趣的Bourbon,似乎都對Dolin産生了相當不妙的興趣——Gin對他的在意倒是一如既往。他們會不會有一天打起來呢?我很期待哦,我喜歡看男人打架。”
電話那邊回答了什麼,女郎撲哧笑出聲來:“可是當初把Gin派到港島的,不正是您自己嗎?雖然Gin也沒有一直待在那裡吧,但是這朝夕相伴的情誼——可愛的小Dolin當時又是那樣一個糟糕的狀态,像Gin這樣總覺得自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男人,是不可能會放下他不管的。您要知道,一個習慣的養成隻需要28天。”
她側耳聆聽了一會,又笑着閑聊了幾句其他,就挂了電話。
在收線的瞬間,女郎面上的笑意就煙消雲散了。她注視着不遠處的樹林,語調涼涼:“偷聽女士的晚安電話,這可不是紳士的行為呢。”
一棵樹後轉出了一個高大的男人,針織帽下披散着黑亮的長發。他雙手插兜,一臉毫不在意地走上前來:“出來抽根煙而已,要來一支嗎?”
女郎哼了一聲:“不必了。今晚不用去陪你的宮野大小姐?”
男人随意地半倚在窗台上:“隻是琴酒分派的任務,你明明知道我和她沒什麼的吧?還要這樣問的話,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吃醋嗎?”
“我可不想跟那個Hell Angel的女兒扯上關系,這個名字出現在附近我都想拔槍了。”女郎輕輕撥了一下肩膀上的卷發,姿态惑人,“而且,黑麥這種酒裡帶着一股我很讨厭的氣味呢。”
男人挑起一邊眉毛:“哦,是嗎?那是什麼氣味呢?”
女郎言簡意赅地說:“Gay。”
男人的表情凝固了。
女郎意味深長地笑起來,補上了後半句:“……Or European?”
——遊戲論壇——
【今天到底是誰提前觸發了劇情的出來受死】
“氣死我了,本來隻是出去吃個飯的時候刷一下手機,突然收到了遊戲官方發來的緊急通知,說因為部分先進入四階段地圖場景的玩家跟NPC過度互動,提前觸發了本來應該在3點才開始的劇情,讓我馬上進入遊戲,否則就要取消我的進場資格遞補給後面的玩家——我特麼甩下一桌子人直接打車回家開遊戲才趕上的啊!超級社死知道嗎!到底是哪個混蛋幹的好事給我出來!”
“官方好像有說過四階段的入場券是分批發送的,貢獻TOP1-10是提前3個小時進地圖這樣,你看看排行榜大佬呗”
“有一說一,這真的不是官方出BUG的借口嗎?不然遊戲的AI也太智能了吧,怎麼還能過度互動提前觸發劇情的”
“是跟哪個NPC過度互動,展開說說(暗示)(搓手)”
“我就不一樣了,我隻想知道怎麼樣才算過度,嘿嘿嘿,嘿嘿嘿嘿”
“呃……不想打擊樓上,不過我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
“滿破狙擊氪佬出現了!”
“是大佬,我不想努力了大佬?”
“對的,我就是那個要頂着正午的太陽在大樓頂上蹲點狙擊的大怨種。大概12點半的時候吧,杯戶飯店西南角的一個報刊亭那裡突然有人打了起來。我在地圖頻道裡問了一下,好像是跟我一樣的某個黑方小夥伴,跟同樣在那裡盯梢的國際刑警幹上了。兩邊都在搖人,很快連飯店裡埋伏的人也打了起來,打着打着飯店就炸了……大哥還把我的槍給搶走了,隻開了一槍又嫌威力不夠扔掉了,直到劇情結束了我的狙擊技能卡都沒進CD呢,真是參與了個寂寞。(我已經是一條鹹魚了.jpg)”
“太生草了,過度互動=群毆”
“所以是因為大家提前幹上了,AI才做出反應,展開了四階段劇情嗎?四階段劇情是有多赤雞啊要以打群架為前提”
“為什麼不能是另一種群架呢,sad”
夜色漸深。
這過于充實的一天,終于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