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塗漣對這一切毫不知曉,他連夢都沒有做一個,而且也不知道,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做夢了。
距離蒼木山千萬裡以外的魔域,有個人猛然睜開了眼睛。
“尊上,怎……怎麼了?”
階下之人原本正在彙報近日周邊的種種情況,魔尊付菡一直百無聊賴地應付一般聽着,此刻卻近乎癫狂一般紅着眼睛盯着他,他吓得抖如篩糠,不敢再言。
問話的是付菡心腹鶴離,一向冷靜自持,今日也被尊上這副離奇的模樣吓了一跳,話都沒說利索。
付菡沒有回答,一開始天塌一般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竟然看起來是欣喜中伴着悲戚。
“尊上……”
鶴離話還沒說完,階上主位之人已經卷風而去了。
塗漣一覺醒來,身心舒暢,他甚至懷疑起自己是魔物,依靠着這蒼木山上的山川草木氤氲的靈氣而生。
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歹在這個世界待了一百多年,自己目前這種身體狀況,稍稍一探便知,他已經是元嬰期了。
可很是怪異,若他真是元嬰,按道理不該被什麼牽制才對。
他出門,踏進山林,愕然發現山林間的花兒都開了,昨日還是大雪,隻幾個時辰,雪盡消,花盡開,詭異。
林中站着個人,身姿綽約,背對着他,看不見面容。
塗漣猜測那人并未發現自己,準備悄悄溜走,興許是也覺得怪異才站在那兒賞起冬日的花兒來。
還沒等他轉身離開,那人卻轉了過來。
塗漣一驚,這下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但……他沒想到那人他認識。
“我等了你這麼久,你終于回來了。”
塗漣眨了眨眼睛,這話聽得他一頭霧水,他确實認識這個人,但……聽起來和對方認識他,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記起自己如今已經不是當初的殼子,就挺起腰背,看着那人。
“你是哪個?等我作甚?”
那人一怔,“你不記得我?”
他應該記得嗎?
塗漣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這個殼子是别人的,或許會有些人脈瓜葛,但是此時此刻無論如何隻能假裝不記得前塵往事。
……何況他确實不記得。
他認得這人是誰,此人名叫付菡,乃魔域尊主,魔道至高權力者。
仇瑜就是他帶入魔道的,塗漣很不喜歡他,但上一個殼子打不過,何況他自知隻是個做任務的過客,犯不着和人家斤斤計較。
如今……似乎發生了什麼他不了解的變化。
“你……是哪個?”
付菡面色凝重地盯着他瞧,片刻,開口道:“你我本是道侶。”
塗漣:“???”
他大驚失色,雖然不記得這個殼子的事情,但他認得付菡啊。
從來沒聽說過魔尊付菡有過什麼勞什子道侶。
“你莫要诳我。”
“我沒有诳你,你我相識多年,感情深厚。早已約好要結為道侶,但你醉心修煉,說……雖心悅我,但想先專心修煉。我傾慕你尊敬你,自然唯你馬首是瞻,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付菡微微垂眸,一副泫然若泣的樣子:“如今,你竟不認賬了?”
塗漣聽他說話,驚得牙都要咬碎了。
我信你個鬼啊!
認你個大頭鬼!
長得好看也不能謊話張口就來吧!
塗漣認識付菡的時候,自己的名字還叫做司慕。
那時候,他有個師弟叫做仇瑜,是個修正道的好苗子,不知道怎麼被付菡蠱惑,去修了魔道。
仇瑜原本開朗的性子變得陰郁非常,塗漣跟付菡簡單接觸過幾次,付菡性子冷,細細想來,剛才他那一番話,竟然比他們見面的那幾次加起來說的都要多。
塗漣一度以為靠近付菡十裡之内,都是冰雪封天,誰知道,他也有讓鮮花綻放的這麼一面。
付菡絕沒有道侶,但塗漣也拿不準他百年前,剛修煉時是否跟這位有什麼瓜葛,畢竟,他這個殼子着實不簡單。
塗漣立直了身:“你說與我關系親近,那我為何不記得你?不記得一切了?我姓甚名誰?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說等了我許久,這許久的時日裡,我去了哪裡?”
誰知付菡更委屈了:“我若知道,何不早去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