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時遇聽見季臨的話,瑟瑟發抖。半晌,他清了清嗓子道:“我與時安性情不同,他自幼聰慧,家裡本就貧苦,有一年家中發了大水,家裡的田地都荒廢了,爹娘帶着我與時安一起沿途上京乞讨,路上爹娘經不起折騰,相繼病死。至此我與時安一路逃荒,不料在途中,我們走散,時安也不知去向,那年分開之時他才八歲。
梁時遇說到此處時,聲音有些哽咽道:“我是在兩年前才與時安相認的,彼時他已是秀才,前往上京城求取功名,原來他與我失散,被好心的一個員外收留,并收為義子,那員外家中厚實,為人良善,因與夫人多年無子嗣遂對時安越發親厚。可好景不長,員外與夫人就相繼病死,家産被族人私吞,還将時安趕了出來,故時安身邊就一個老奴仆跟随他進京趕考。時安他博學多才,因沒有多少盤纏,在上京城的日子過的有些拮據。因我先前在外奔波做些小買賣,故我時常會拿出一些銀子給他,然後叮囑他專心念書,參加那一年的科舉考試。”
梁時遇說到此處,似是想起什麼,他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才又繼續說道:“日子就這麼平淡過着,可有一日我回來的時候,發現時安那日十分高興,他拉着我飲酒,我問他是有什麼事情,他卻避而不提,我也就不再問他。”
又說,“很快科舉的日子就到了,那日一大早我就送他去貢院,終在科舉考試結束那日,我一大早就去貢院門外苦苦等着,可那一日我苦苦等了一天,卻沒發現時安的影子。後來經過一番打聽,我才知曉,時安被卷入科舉舞弊案中。我一聽到吓得一把跌坐在地上。這件事情,壓得很嚴密,我四處得不到消息,直到一日,我無意間在靜福寺撞見時安,他的模樣雖是有些變樣,可我就是知曉是他,至此之後,我時常去靜福寺,可自那一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再見的時候,聽到的是他已……”
季臨這時出聲:“他可見過什麼可疑之人?”
“沒什麼異常啊……對了,那日我見他手上有一本冊子……”梁時遇說道。
“那冊子可在你手裡?”季臨追問道。
“那冊子我瞧過沒什麼異常,我自小不愛讀書,故看不出來什麼異常,那冊子是我偷偷從時安書房偷拿出來看的,後面就一直放在我這,我見他自己也不用我要,應當已是熟記于心了……”
“那冊子如今放在何處?”
“那冊子就放在我……”梁時遇正要說的時候,他擡眸就瞧着眼前熟悉的眉眼,他不可置信問道:“霞兒,你這是做什麼?”隻聽一聲悶哼,梁時遇的嘴角湧出大口大口的血,那血噴湧而出,濺在了霓霞慘白的面上,霓霞此刻正彎唇冷哼道:“遇郎,你知曉的太多了……”她的語氣帶着一絲狠辣,完全沒有方才的羸弱。
霓霞猛的抽出刀,她大笑着後退幾分,季臨厲聲喝道:“霓霞,你好大的膽子,來人,将她抓起來……”
霓霞後退幾分,她獰笑着:“季大人……别這麼大動肝火……這麼俊俏的面龐生起氣來,可就一點不好看了……”話畢,她目光淩厲道将刀抵住自己的脖頸道:“别過來……再過來我就死給你們看!”
許清月正要沖進來,季臨眼神狠厲掃過,許清月隻好站在原地。
梁時遇低頭望着胸口正流着血,他的目光望向霓霞,輕聲說道:“霞兒……你……你為何要殺我?”
霓霞冷笑着說道:“為何,梁時遇,你知曉的太多了,少主吩咐不放過一個,你該慶幸你是死在我的手中!”
“少主是誰?霞兒你可曾……可曾……”
“梁時遇,你可真天真,像你這種賊人,還死皮賴臉來問我是否歡喜你?告訴你,你來給我提鞋,你……都……不……配!”
許清月見霓霞正激動說着話,她快速上前,一把打掉倪霞手中的刀,随後将她的手反剪在後,許清月緊緊束縛着她,讓她不能動彈。
霓霞掙紮着嘴裡嚷着:“放開我……”
許清月冷聲說道:“你的少主是誰?誰派你來的?”
霓霞見掙紮不開,索性不動,低頭不語。
許清月見她不語,心道不好,忙放開她,試圖要掰開她緊閉的嘴,下一秒霓霞的唇邊就滲出來黑色的血液。
許清月望着霓霞口中慢慢地湧出鮮血來,越來越多,季臨這時仔細查驗後才道:“她已毒發身亡了,沒救了……”
這時許清月瞧見不遠處的梁時遇竟一口血噴湧而出,許清月一個箭步就到梁時遇的跟前,她一把拽住梁時遇的衣襟怒吼道:
“梁時遇,那冊子你放在何處?冊子上究竟寫了什麼?”而此時的梁時遇的目光隻是盯着躺在地上的霓霞喃喃自語道:“霞兒,我來陪你了……”說罷,梁時遇的頭慢慢低了下去……
許清月拽住梁時遇衣襟的手一頓,她此刻瘋魔了一樣使勁地搖着說道:“梁時遇,你不能死……你給我醒過來……醒過來……”
季臨上前一把拉住許清月說道:“許清月,你清醒點,他死了!死了!”
許清月聞言,面色慘白,不禁後退幾分,“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