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彌。
天才蒙蒙亮,京城裡的人就一群群駕着馬車離開了這座暗流湧動而又奢靡的地方。
蘭清兒沒有睡飽,就眯着眼上了馬車。馬車搖搖晃晃地駛離京城,蘭清兒就在這颠簸中沉沉睡去。
“蘭清兒。”蘭甯铉沒有好氣的聲音響起,“到了,你也該起床了。”
“到了?”蘭清兒睡意朦胧,揉了揉還沒睡醒的眼睛,“這麼快嗎?”
“我們已經走了兩個時辰了,擦擦你的口水吧,這麼大個人了,睡覺還流口水。”蘭甯铉沒好氣的從内兜裡掏出一個手帕。
“我看這帕子有點眼熟啊。”蘭清兒扯開話題,拿着手帕仔細地擦過自己的嘴後,翻了幾下,終于在角落裡看到了用銀線繡着的“錦”字樣,“呀,怎麼是樂錦的呀,我一會兒就還她。”
“蘭清兒,你别犯賤。用完洗幹淨還我。”蘭甯铉正欲下車,聽見蘭清兒的話回頭警告了一下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公主殿下。”蘭清兒正打算下車,梁舟的手就扶上來了,“殿下過會兒帶兩匹馬兒來,我帶你去那個地方。”
“梁舟,兩匹可能辦不到。”蘭清兒有些吞吞吐吐,低着頭,和梁舟兩個人混在大隊伍末尾,慢慢走着,“我朝第一次秋彌,就有官員為排除異己,在飼料裡下藥,造成傷亡。此後所有官員家眷的馬匹由專門的人看管。所以……”
“所以可能一匹馬都拿不到?”梁舟人傻了,他實在沒有想到這條規定。
“嗯,我那匹小棗泥可能也在那裡一同看管。”蘭清兒突然停住了步子,停在那裡,擡起頭,在梁舟的眼裡看見自己的倒影,“梁舟,你介意驢嗎?”
“我其實還好,腳力還行,就是不知道清兒你怎麼樣。”
“我盡量拿出我的小棗泥吧。那很遠嗎?”
“不遠,但山路崎岖蜿蜒騎馬能省些氣力。”
“山路?”蘭清兒環顧四周,不是一大片一大片茂密的森林,就是一望無際的沙灘,哪有什麼山。
“蜃山。我的家,也是鳳,青鸾他們的家。隐藏在海霧中,被我藏起來了。”
回到營帳,還是像夏天走的時候那樣,不過挂上了虎皮什麼的,倒是增添了幾分遊獵民族的感覺。
不過身邊倒是多了一位心上人。
梁舟和蘭清兒心裡都這樣想着。
“梁舟,我偷來了我的馬,實在不能再找來一匹了。”蘭清兒悄悄牽着自己的紅馬來到旁邊的梁舟的帳篷。
梁舟無奈笑了笑,就牽着馬,帶着蘭清兒走了一段路。确定沒人發現之後扶着蘭清兒上了馬,兩人一馬,就這樣前往傳說中的蜃山。
“這趟旅行疲乏無味,公主要不講些前朝往事打發下時間。”秋老虎已經過去,此時的東海也是有些涼的,陽光灑在身上,路途也有些颠簸,讓一早就出門的蘭清兒泛起了困意,險些向後倒去。
“?”蘭清兒睜開眼睛,又閉上,開始回憶故事了,“晏朝還未建國的時候,祖父帶着父親征戰沙場,還将自己最小的女兒嫁給了他。但不久之後,祖父就因為冬季的傷寒,沒有看到第二年春季開的花。
之後父親登帝,追封祖父,與祖父一起征戰沙場的溫太後因此受封,封地南方一帶,溫家也舉家搬遷到了那邊。”
“之後溫家以南方優越的自然條件為基,越發膽大妄為。”梁舟突然插了一嘴,“這就是為什麼溫楚玉有時敢爬到郡主頭上的原因嗎?”
“嗯,梁舟,講些你的故事可以嗎?”
“下次吧,我們到了。”梁舟将蘭清兒扶下馬,牽扶着她越過一條小溪流,來到一座被枝丫遮住的山洞,“就是這。”
蘭清兒走了進去,就看到一大片海鹽花泛着熒光,為山洞增添了昏暗的光。
“看到最中間那朵花了嗎?”順着梁舟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見一朵最美的花,盛開着,恣意生長。
“花下有個手鍊,帶上她,那是你的東西,隻要她沒碎,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隻有考上三甲,父皇才有可能同意我兩的婚事。”蘭清兒假意摸了摸尚未出現的眼淚。
“我已以整個東海為聘,要是不能以驸馬的身份進府,就隻能以側室的身份來瓜分這份愛。”梁舟似乎懂了蘭清兒的意思,倒是和她上演了一出小劇場。
一陣微風吹過,又要落幾片花瓣。
蘭清兒擡眸,看見了自己的畫像。
又閉上了眼,沉溺于與梁舟的這趟“旅行”。
二人分開時,眼裡滿是動情的模樣,唇邊挂着一縷銀絲。
又再次墜入。
第二日。
瀾祁帝點燃了篝火,大家便一哄作鳥獸散狀跑到早早就準備好的林地中了。
“清兒,走吧!蘭甯铉已經幫我倆把馬牽出來了。”趙樂錦也換上了長袍,帶着氈帽,來叫蘭清兒起床,“你昨天去哪兒了了我來找你都不在。”
說着又把手上另一頂氈帽遞給蘭清兒帶上。
“這镯子好好看啊,在哪兒買的,我也要。”趙樂錦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蘭清兒帶上的镯子,镯子着色均勻,溫澤如玉,晶瑩剔透。
“梁舟給的,說是隻有一個。”蘭清兒一看到镯子就想到昨天在山洞裡和梁舟接吻的情景,耳朵一下就紅了,好在帽子和頭發擋着沒被發現。